。”
说到这,刘全福老眼含泪,声音有几分哽咽:
“公公少年入宫,太理解你们的不易了,若非世道维艰,谁愿意做这非男非女的无根之人?大家可都是苦命人呐!”
“这些年,公公事事争先,是为了能够在西厂稳固地位,尽量多照顾你们这些孩子.......”
“哎,今日公公走了,以后也没人护着你们了,万事定当更加倍的小心,知道么?”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握住了雨淮安的手:
“小安子,我手下这么多后生小太监,属你武功最差,但公公却最欣赏你。”
“你有头脑,够冷静,是干大事的料,但是你为何......”
“那么糊涂啊!”
说到这,刘全福情绪牵动,又是一蓬鲜血喷出。
“公公,您歇着,别动气了!”
雨淮安赶紧道。
“小安子.......”
刘全福抬起一张沾染血污的老脸,“那一晚......公公路过凤鸾殿,在万贵妃的后院里,看到的那个与她搂抱嬉笑的男子,到底.......是不是你?”
“公公临走之前,只想听你讲一句实话!”
他声音发颤,甚至带着几分恳切。
雨淮安犹豫许久,还是点了点头。
“哎,孩子,你可知皇宫内,高手如云,除了咱们西厂的眼线之外,尚还有东厂、锦衣卫,甚至「乾部」布下的暗子儿!”
“那花园乃是露天之所,四面通达,若是被外人瞧见了!你是死无全尸,可知道?”
刘全福痛心疾首的道。
“哎。”
雨淮安无奈叹息。
这特么全是万贵妃作死,说什么既然追求刺激,不如贯彻到底。
他也是身不由己啊!
“公公!是小安子犯蠢了,以后绝对不会了!”
对方人之将死,雨淮安也不辩解,低头认错。
“小安子,以色事人者,能得几时好?”
“他日,你年华老去,容颜不在,以那万贵妃的性子,定当将你弃若敝履,搞不好还会杀你灭口!”
“又或者你们奸情败露,以她的真实身份,皇帝不会动她!只会拿你泄愤!知道么?”
刘全福语重心长道。
“万贵妃的......真实身份?”
雨淮安捕捉到了重点,追问道:“公公,那万贵妃,除了梁国公之女外,莫非还另有身份?”
“罢了,方才是公公失言,此事知道了......对你恐有杀身之祸!这皇宫里不知藏着多少秘密,每个都是杀人不见血的刀子啊!”
刘全福重叹一声,又从怀里拿出一张羊皮卷:“小安子,这里头,有一个藏宝地点,里面埋着公公积攒了一辈子的财富,公公进宫之前,曾娶过一房妻子,后来多方查找,她已杳无音信。”
“索性......这些钱物都给你了,虽不多,但也够你后半生温饱无虞了。”
“你拿着它,今夜便逃出皇城,远离万贵妃!”
“听公公一句劝!这皇宫水太深,你啊,把握不住!”
“公公人之将死,召你来此,便是想最后扶你一把!别让公公失望,好么?”
说到最后,刘全福的声音已微若蚊蝇,浑浊老眼中,光采尽失,仿佛风中残烛,下一秒便要消逝。
“公公!我答应你!”
虽然此刻已有想法,雨淮安还是咬牙答应。
“好,公公没有看错人......”
刘全福苍白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而后,抬眼望向虚空。
最后一刻,他的目光陡然变得凌厉无比,“天杀的薛刚畜生!你不讲武德,暗中偷袭!老身不过先去地府等你!待你到时,定当将你抽魂火点天灯,永世不得轮回,方泄吾心头之恨!”
随着他发出最后一声悲呼。
整个人便僵在那里,再也不能动弹了。
一代西厂枭雄,就此长逝。
他一双老眼,血丝密布,大大的睁着,仿似死不瞑目。
雨淮安走上前去,将他的双眼阖上。
“抱歉,公公,有两件事,我骗了您。”
“第一,小安子已非昨日的小安子了。”
“第二件,小安子暂时不打算走了。”
“血债还需血还!”
“东厂这个仇,我誓为您报还!”
雨淮安收起羊皮卷,最后对着尸身磕了几个响头。
而后,转身而去。
此时,天边雷声大作。
炽亮的雷光,横亘而过!
昏暗的大殿门口,映照出一道宛如修罗杀神般的背影!
雨淮安双眸如炬,望向大雨倾盆的苍穹。
雨夜带刀不带伞!
今夜——
宜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