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冬眠,但蛮夷首领却命一支骑兵把景狰带到边外扔进了一个巨大的洞窟,里面一头母熊带着两只幼崽正在沉睡。
中将彼时正是那支骑兵营的领队,他奉命将景狰扔进洞内,而后下令让兵士用连弩射杀了两头幼崽,再以巨石堵住洞门。
结果并不难猜。
冬眠中被吵醒的熊本就暴躁异常,何况见到幼崽惨死,那母熊的残暴程度非常人可想象。
据那中将描述,他们虽身处洞外,但却能清楚听到母熊震山的嘶吼,整座山体都在跟着共震,饶是一队精锐,那声音也让他们无人敢进洞查看。
一直到三日后,洞里彻底没了动静,他们才小心翼翼把那堵门的巨石挪开了一条缝,洞内血肉模糊,既看不到完整的熊,也看不到完整的人。
就这样,景狰一世英雄,一生驭兽无数,倒了,却只能立个衣冠冢。
境主自然惋惜,遂追封景家世袭侯爵之位,封景岚为“忠慧郡主”。
景岚哀恸难抑,但也无可奈何。
没了父亲的号召力,镖师如沙,迎风四散。
盛极一时的景门镖局很快就消失在江湖。
她心灰意冷,不再练剑习武,而是努力学着抚琴绣花,努力让自己与别的郡主“看起来”一样。
三年孝期过后,她嫁给了寐界最边缘最无权势的贵胄“阮北溟”——她一个平民山寨郡主,他一个无势散装王爷,倒也算门当户对。
唯一的倚仗是阮家与庄家有亲缘关系,庄家一族根叶深厚,阮家如藤蔓依傍左右——从旁人眼中看去,倒也活得恣意。
但时间久了景岚难免不甘心,她并不想要这样的活法。
随着时间流逝,她渐渐生出一种怨怼之心,觉得整个世界都欠她一个说法,自己明明可以大有一番作为,却为何落得如今这般需要依附得势之人过日子的田地。
于是,在阮绵绵出生后,她所有的不甘和曾经的自驱力都化作了一股蠢蠢欲动的“养成欲”,她要把阮绵绵培养成最得体最名副其实的贵族之女,她要让她嫁给寐界最强大的男人——总之绝不能像她这样,嫁给一个无权无势的边缘王爷。
景岚满心的期许,教阮绵绵无所不用其极,好像只要有朝一日她能达成,自己就能跟着女儿重新焕发新生。
说到底,阮绵绵长成今日这般性情,与阮母错误的养成方式脱不了干系,不过这已是后话。
……
重要的是,此时此刻,阮绵绵不见了。
她这一生唯一的“希望”消失了。
也是直到这一刻景岚才惊觉,阮绵绵是不是最得体的贵族名门模样并不重要,她是否能琴擅墨也不重要,甚至她是否嫁得权势郎君也不重要——景岚的母性被全然唤醒,她只要她的女儿安全无虞。
随着母性被唤醒的,还有她的战斗力。
景岚觉得自己现在就是那头冬眠的黑熊,有无端的恶人闯进洞来带走了她的熊崽——他们怎么敢?!
“玉衡,你告诉我实话,我撑得住。”
“我的女儿,我一定要带回来!”
“舅母……”
庄玉衡惊讶的发觉自己的舅母好像变了一个人,毕竟他从未见过凡修时期的景岚,即便知道几百年前景狰的事情,也无法把眼前的女人跟走镖二字联系在一起。
他认识这个女人时,她已经嫁给了自己的表舅阮北溟,拥有了一半的仙籍,日日琴棋书画,一副纯然深府女眷的娴静模样。
但此刻变了,眼前这个女人的气场,容不得他不说实话。
庄玉衡不敢怠慢,将他知道的所有一切和盘托出,阮母当即表示,不用墨汀风派破怨师过来,她会亲自守好阮绵绵的闺房,在她的宝贝女儿没有回来之前,绝不会让任何活物踏入半步。
两人细密计划,在此按下不表。
.
“这……这信……”
望月楼内,束樰泷看着墨汀风掏出的信笺满脸不可置信。
宋微尘指着那一撇,直白开口。
“束老板,这是你的笔迹,我没有认错吧?”
“这……”
束樰泷语结,并未直接回答宋微尘,而是满脸疑惑的看向墨汀风,
“这信笺从何处得来?”
……
“难道不是你让一个小屁孩儿送到司尘府的吗?”
宋微尘忍不住接话,她扑扇着长长的睫毛,连眨巴了好几下眼睛,不明白束樰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
“司尘大人,微微,这笔迹确实是束某的无疑。”
束樰泷眼里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在涌动,
“但这信,绝非出自束某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