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也确实思考得很认真,但思来想去,还是摇摇头,冲着骆祥文说道:“这个事情,得请你帮我谢谢张局和宋队,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还是决定呆在农村。
我晓得这是难得的好事儿,但是我自己有多大点水平,我还是清楚嘞,主要是没得那种心气。
仗着有点功劳,勉强去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我擅长的,还是农村那一套,搞点种养殖,守着我的盘龙湾和家人,把日子过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现在好不容易支起来的摊子,我不能说扔就扔了,好歹也是我这些年积攒的心血所在。”
主要是,陈安不觉得自己一个小学文化的人,能在这条路上走多高多远,而且,就以他所知道的情况,往后的日子,尽管打击了三年,依然还有很多让普通公安出生入死的事情,他是真不想在这条路上去和稀泥,更不想让自己因此而置身于陷阱。
于家不好,于己也不利。
这无关觉悟。
再者,于陈安来说,觉悟两字,太过高大、缥缈,他更喜欢现实些。
做点自己喜欢并且擅长的事儿,其实挺好。
骆祥文似乎没想到,陈安居然拒绝得那么干脆,劝说道:“你不要那么急着拒绝撒,等回去了,好好想想,考虑清楚嘞再说。”
“不会有别的答案,家和家人,这本就是我心里边一直在想的事情,只想过点安稳日子,真不用劝我。”
陈安很肯定地说:“但是以后如果有啥子需要帮忙的,我还是很乐意。”
骆祥文叹了口气,说道:“其实,这样选择也挺好,这几年相处下来,我也看出来了,你是凡事都在围着你盘龙湾转,一门心思赚钱……行嘛,那我就这么转告两位领导。
话又说回来,这次你立了大功了,有这功劳傍身,以后干啥子事,只要不越规,应该都会顺风顺水,过点让人羡慕的日子,不难!对了,这次事情,你们得保密,上边不准备声张,毕竟,涉及西王宝藏,还有小龟子掺和,是大事,说出去了,还有可能给自己招来麻烦。”
“晓得了!”
三人都点了点头,都不是不知轻重的年纪,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活过一辈子,陈安虽然算不上人精,但绝对老成。
说到功劳,宏山忍不住问道:“骆哥,你说我们这次能有多大功劳?”
骆祥文想了想:“帮着剿灭那么多匪徒,还有小龟子安插的人手,又发现西王宝藏那么大的事情,这个功劳……最起码也是个二等功!”
宏山有些不满的说道:“才二等功啊?”
“二等功可不小了,你以为立功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文字上,有较大贡献的,可以记三等功,有重要贡献的,可以记二等功,有重大贡献和影响的,可以记一等功。
当然这很抽象,较大、重要、重大这三个程度差别近似于没说,所以我们用通俗的说法来解释,就以部队而言,通常来讲一个连队一年只有一个三等功的名额,很多人当了多年兵也得不到一个。
因为这个名额通常都是留给成绩非常突出的标兵,或者是参加了抗洪救灾、执行某些任务行动做出很大贡献的人,所以即便是三等功也不是想得到就能得到的。
而二等功有一条件就是不畏惧牺牲。
立了二等功,士兵就具备了提干的基本条件,退役返乡要优先安置工作。
军官立了二等功,工资等级要加档,职务军衔可以提前晋。无论从精神层面还是物质层面,二等功都具有极大的激励性。
比如看到歹徒持刀抢劫,士兵这时候刚好看到了,在明知有危险的情况下能够挺身而出解除危险就能够授予二等功。
而到了一等功能够拿到的一般都会进行通报嘉奖,因为一等功代表了一名士兵的最高荣誉。
通常条件是在面对极大的困难下能够从容解决,以生命危险作为代价,最重要的是能够为国家作出贡献,这样才能获得一等奖赏的殊荣。
看着这层层的条件,你们就应该晓得,哪怕是个二等功,那也是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其中就有不少的烈士获得了一等功。
至于奖励,说句毫不夸张的话,你家里边要是有块一等功的牌匾挂起,贼偷之类,都要绕道走,那就不是钱能买得到的护身符。”
骆祥文说了一大通,听得三人都有些发懵,但也算是有了个大概了解。
立功,向来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好处自然也不用多说。
他其实也在想,这次事情陈安的贡献极大,有没有可能得一等功……
“现在说啥子都没得用,反正你们三个,这次算是彻底出名了,回去等着就是,到时候就晓得了,该你们的,迟早会给你们送来……当然,我这也只是猜测!”
骆祥文其实也没法肯定是不是十拿九稳,只是强调道:“记得我让甄叔跟你们说过的那些东西,到时候可不能在孟奎松这件事情上说漏嘴了,会坏事!”
三人都认真地点点头。
都知道这事儿,对自己三人究竟有多重要,说不定这就是人生的重大转折点。
四人回到鼓城山脚下的小山村,远远看到一大排藏青色的卡车,沿着村子的大路蜿蜒,有不少士兵在此看守着。
村里不少人在外张望着,至今还不明白,山里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会突然来了这么多武警,阵势很吓人。
陈安找到那砍柴汉子,当即将答应给他的两百块钱递了过去。
可砍柴汉子看看四人,又看看那些武警,反倒突然有些不敢接这笔钱了。
骆祥文见状,也将陈安给拦下:“这种事情,哪里还用你操心,他该得的奖励自然会有人处理,啷个还能让你破费嘛,不管啷个说,给你发电报报信,也是有功劳的,我跟上边的领导说过这个事情,他们会有考量,而且相信,给的奖励,只会多,不会少。”
陈安却是坚持将钱塞到砍柴汉子的衣兜里:“我得说话算话撒,不管啷个说,在这件事情上,老哥那个电报,可是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要是没得他,那就坏事咯。”
那砍柴汉子见陈安坚持,又是当着武警、公安的面塞给他,他想了想,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也就不再推脱,将钱收了起来。
本来就是为了钱而去发的电报。
但他还是忍不住小声问了句:“山里边到底出了啥子事情?”
陈安笑了笑:“就是打击些匪徒,不过这事情,你最好还是不要多问,是秘密,可不能传出去,你自己晓得就行了。对了,老哥,麻烦你准备些热水还有柴火,车子在这里停了不少时间了,难发动起来……另外能不能给我做顿热乎的,再烧个火,好好烤一下,这次是真被冷到了。”
他身上一阵阵的发寒,身体酸软,头脑也有些发昏,似乎还有些发烧的迹象。
生病的征兆越来越明显。
砍柴汉子此时哪有不应的道理,招呼着陈安他们三人进屋。
至于骆祥文,他给看守的武警打了招呼,到时候对陈安他们三人放行,他还要回山里去,顶头上司都还在山里,他不去伺候着可不行。
三人在砍柴汉子家里,舒服地吃了顿热乎饭,条件有限,算不上好,但量大管饱,很是实在。
吃饱喝足,三人在几名武警的帮助下,将车子发动起来。
招呼着猎狗进了车厢,三人钻进驾驶室,陈安开着车子出了山村的时候,心情真正开始变得轻松起来。
这件这辈子对他来说最麻烦不过的事情,算是尘埃落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