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猴子差点拖走的孩子,已经成了个小胖墩,看到陈安和陈文志的突然到来,开始的时候还显得有些紧张,但在陈安将专门给他带的衣服、糖果、糕点之类的东西连续轰击下,吃饭的时候就一个劲地往陈安面前蹭了。
一声声干爹叫得亲切。
等吃完饭,在火塘边闲聊的时候,小家伙更是胆大地将小腿一抬,让陈安给抱着,看得两口子差点没去门外拿竹条抽。
但陈安对此并不介意,挺乐于抱着这小家伙。
在这里过了一夜,第二天早上,陈安打算尽早离开,顾兴元找人来帮忙装车。
让陈安挺意外的是,顾兴元找来的人,有一个有些面熟。
陈安细细一想,才猛然想起,这人正是陪着雷选运进山的那个被叫做老沈的撵山人,竟然跟顾兴元是一个村的。
雷选运之死,陈安只是远远看到过他,并没有近距离照面,所以,心里尽管有些惊讶,但表现得依旧坦然。
直到车子装好,给几人付了工钱,离开后,陈安才试探地问了顾兴元一句:“那个老沈,我好像在哪里见到过,感觉有些面熟。”
“可能是在山里边,我们遇到你们三个的时候,他也在山里。他呀,是我们村里最厉害的撵山人,以前经常往山里边钻,但是自从去年陪着几个广东人到过山里去过以后,不晓得为啥子,就再也不进山了。
我们问他,他也只是笑笑,说上年纪了,跑不动了,说不想死在山里边。明明才四十多岁的人,身强力壮的,啷个可能会跑不动嘛,反正这一年没有见他再动过火枪了。”
顾兴元压低声音说道:“听说在山里出了人命,有人来问过,我觉得应该是这个原因。”
陈安微微点点头,没有再多问什么。
但就刚才的几个照面,老沈表现得很随和,并没有什么异常,陈安也稍稍放心。
事情都过去一年了,应该也不再会有什么事情,何况死的是个偷尸贼。
一年的时间,没有说过别的,甚至都不再撵山,以后应该也不会再出现什么幺蛾子。
在临走的时候,陈安给顾兴元又留了两千块钱:“这两千块钱,一千你趁着农闲的时候,重新把房子盖一哈,不然到了冬天,怕是冷风都能灌进家里边,是该好好弄一哈了,另外一千,是明年收山货的底金。”
看着手里的钱,顾兴元的手有些颤抖:“这钱给太多了!”
“多啥子多,帮忙折腾了那么长时间,又不是白给,再说了,这么多山货,送到店里,我也还有得赚,那是你该得的。”
满满一车的东西,数量着实不少,他自己往山里弄来不少,各种腌制、晾晒,也是顶麻烦的事儿,花费了两口子不少精力,关键是事情做得板正,虽然按照价格,多给了三百块钱的样子,但陈安觉得很值。
顿了一下,他接着又说道:“过年的时候,就不用跑那么远过来拜年了,没得别的意思,主要是现在路不太方便,那个时段又是到处霜雪,这两年外边有些乱,你一个人过来也不安全,你应该晓得外边的事情撒……”
陈安是真担心顾兴元大冬天走那上百里的路,山中野兽难防,更有流窜的罪犯,万一撞上了,容易出事儿。
顾兴元点点头:“晓得!”
“那我们就走了!”
陈安叫上陈文志,钻进了驾驶室。
刚把车子启动,顾兴元又忙将陈安叫住,匆忙回屋里一趟,扛了一只腊好的猪后腿给陈安送来。
“别再给我送了,你晓得我条件,不缺这个。”
“我晓得伱不缺,但这是我今天去请人的时候,专门从别人家买来的,不管好赖,也是我一番心意,没得你,我上哪里去赚这上千块钱嘛,救了我家娃儿就不说了,还给我找了条出路,我这是遇到贵人了……我不说咯,反正你必须得收下,不收的话,过年我还给你送过来。”
陈安看着在这件事情上显得异常固执的顾兴元,叹了口气,笑道:“是了,听你嘞!”
他将腊肉放在驾驶室里,挥手告别后,开着车子离开。
顾兴元一家子,愣是跟在车后面送到村口,看着车子走远了才返回。
两人轮换着开车,当天将一车山货送到巴适火锅店,冯学恩、冯祥中见到这些地道的,品质很好的山货,也是赞不绝口,直夸陈安有想法。
接下来又跑了大半个月的车,收了地里的红苕,没过多久,山里就下起了雪。
路上多冰雪,尤其是那些狗头石铺的公路,车子在上面直打滑,每天连发动车子,都得用热水烫,拢火烤,外加手摇,折腾不少时间才起启动,是件顶麻烦的事儿。
陈安也暂时放下跟着陈文志跑车的事情,叫上宏山和甄应全撵山。
这次撵山,往旺苍方向走,一个冬季倒也没遇到什么状况,除了一些野味、珍皮小兽,还打了两只黑娃子,三只香獐子,也赚了四千多块钱,
八四年春天,陈安如愿在车管所,拿到了正式的驾驶证。
但政策还没到下发的时候,还买不了车子,一直到下半年,有了私人允许购买汽车的政策后,陈安第一时间拉上陈文志,前往县城,买了一辆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