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装衣服的箱子里,找了件破旧的很少穿的衣服将铜鼓包裹起来,塞在箱底,就不再去管它。
只盼着这东西过上些年,会是个值钱的玩意儿。
第二天陈安睡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透过门板缝隙,有亮眼的白光射进来,还有窸窸窣窣接连不断的声音,时不时传来一声声爆响。
陈安翻身起床,穿好衣物后凑到小木窗边朝外观望,见外面又下雪了。
下雪的时候会开雪眼,天空反倒会变得很亮,甚至还会出太阳。
雪下得不小,那一声声爆响,正是积雪将竹子压弯,承受不住份量,被压折后爆出的声音。
远处大村子里,还有一阵阵杀猪声传来,没几天过年了,都在忙着处理家中的年猪。
陈子谦从外面回来,用背夹背着一大捆柏树枝叶回来。他一看就知道,今天是准备熏腊肉了。
家里的熊肉、年猪肉都已经腌制了好几天,也是时候该处理了。
他没想到,一家人竟然谁也不叫他。
陈安赶紧下楼,到了堂屋里一看,瞿冬萍和耿玉莲正在屋里的桌上,用草绳捆绑那些从缸里捞出来的腌肉肉条。
“幺儿,起来了嗦!”耿玉莲笑着打招呼。
“今天准备熏肉,啷个也不喊我一声?”
“喊你做啥子?又没得好多事,外面下雪,也干不了啥子,还不如让你多睡哈。”
“哗啦……”
陈子谦将背夹往屋子前一扔,推门进来,看到陈安,笑着问道:“才起来?”
陈安点了点头:“上山砍松柏枝,喊我一声,我也能帮帮忙撒。”
“又不需要好多!”
陈子谦淡淡笑了笑,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刚才在路上碰到黑老鸹,领着姓唐的公社书记,带着公社武部部长和一帮子民兵,他们拿着打靶的步枪,十多个人,还有七八条狗上山去了,应该是去打那只吃人的豹子。”
“豹子值钱,想得通,哪个不想要!”
陈安并不觉得奇怪。
这其实对于杨连德来说,把山上出人命的事情甩出去,如果真打到了豹子,也少不了他的功劳,同样也是个巴结的机会。
这些人不积极才怪。
要不是沾染了人命,陈安自己也会想办法盘算这只豹子。
而且这些人,并不是啥子精明的猎手,哪怕手里的枪是很好的步枪,哪怕他们去了十多人,领了七八条狗,未必能把那只豹子给打了。
撵山打猎,向来不是人多狗多就能干的事儿,缺少经验,去再多也没什么作用。
他四下看了看,没有看到陈平,于是问道:“我哥嘞,啷个不见人!”
“昨天苏同远来请他帮忙杀年猪,他今天一大早就去帮忙了!”瞿冬萍回了一句。
虽然看不上苏同远,也跟陈平说过这人不靠谱,但毕竟两人玩得好,总不能彻底阻止陈平和苏同远来往,而且是杀年猪,人家既然来请,不去也说不过去。
陈安也懒得去管,转而问道:“今年还是在柴房里熏腊肉?”
“是嘞!”陈子谦拖了凳子在火塘边烤火,随口应了一句。
陈安点点头:“今年交给我!”
他说着起身出门,到老房子旁边的柴房看了一眼,把里面的一些木柴和杂七杂八的东西搬出来。
柴房里有灶和大铁锅,最大的作用就是杀年猪的时候用来烧水烫猪和平时猪猪食喂猪。
今天熏肉,正好用上灶火,柴房空间不大,往年也是在这里熏肉,里面到处都被烟熏火燎得黢黑。
东西搬完后,陈安找来挂肉的竿子,在柴房里架设好。
今年不仅有一头家猪,还有些熊肉,数量不少,所以,挂肉的竿子他也就多准备了一些。
蜀地人家,家家户户做腊肉,哪怕不杀年猪的城里人,也会想办法弄上一些。
熏出的腊肉可以一直存放,吃到来年。
腊肉在制作的时候,选择在冬至前后十天最好。制作方法也多种多样。
这年头,蜀地各地乡民山民家中都烧柴火灶,也有火塘,只要准备好挂架,利用火塘的烟火或者是灶内的青烟,就能进行事半功倍的熏制。
经常去到一户人家,能看到火塘上就挂着一块块被熏猪皮发红发黑的肉条。
县城里的人没那条件,通常准备大缸或者去底的大洋桶罩着,熏制时,还需要自制熏笼一处,火烤烟熏,非常繁琐,经常有误以为火灾发生的情况,弄出不少笑话。
还有人,干脆将肉带到附近山上,用山上的木头枝桠搭个架子,以枝叶遮盖四周,在里面拢火进行熏制。
相比起来,山里人就要方便得多。
准备好架子,陈安回屋,将拴好草绳的肉条,提出来往柴房的架子上挂,陈子谦他们也帮忙递送,不多时,柴房的架子上挂满了肉条,小半猪肉,大半熊肉,有好几十根肉条。
家里边从来没有过那么多肉,看着都让人觉得欣喜。
除了这些,还有一头腌制着的黄毛野猪,那也是七八十斤的肉。
肉挂好后,陈安将灶火点燃,往里面加入陈子谦从山上弄回来的柏树枝,一时间,柴房里浓烟滚滚,转眼弥漫整个柴房。
用柏树枝熏出来的腊肉,有特殊的香味和口感,只是没有橘子皮、柚子壳等东西,不然熏出来的味道更好。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保证灶里面不出明火,熏烟不断,等到这些肉被熏得上色了取出来在通风的地方挂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