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垂眸问道。
“依着龙庭各方追查,十年前那场天倾,拢共有两场异象。
一是‘大夜不亮’,疑似白阳教主身死所致;二是‘剑冲斗牛’,当为寇求跃陨命。
自古以来,神通入寂,天地共鸣,显现异象,此乃颠扑不破的铁律。
那一局争夺堕仙元府的棋盘,子午剑宗折了道子,三阳教也搭进去一尊神通,至于天水府的尔朱国公、赵大将军,他们则作壁上观。”
碧崖子执掌司礼监,督理神京中枢一切仪仗、刑名、差役,那座捕风捉影楼内,据说养了一亿八千耳报神。
天底下绝大部分的隐秘阴私,都难以瞒得过司礼监的耳目。
故而,他对十年前怒云江畔的师徒相杀,晓得一清二楚。
“你当年告诉朕,子午剑宗背后站着朕的儿子?”
太上皇双手负后,巨灵神明也似的身影如日中天,普照十方。
“不错。寇求跃声名鹊起,永王、随王都曾示好拉拢。
臣付出死伤八百七十三万只耳报神的代价,方才探听到,寇求跃之所以知道堕仙道箓名讳,便是……某位王爷暗中相告。
并且,还带寇逆进过神京中枢的宗庙。尽管做得干净,仍旧被臣发现蛛丝马迹。”
碧崖子小心翼翼如实回禀。
“好大的胆子!至今未曾查明是雍儿,亦或者殃儿所为?”
太上皇话虽重,但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臣无能,随着寇逆身死道消,所有线索皆被抹掉。”
碧崖子以头叩地。
“继续查。这一张神兵符箓赐予你,必要时候,可用乾坤葫镇压之。”
太上皇沉声吩咐,随后冷笑:
“堕仙元府里藏着一口仙剑,那个不肖子相助寇逆,瞒天过海,再取神兵,是想做什么?
朕连连发梦,被一持剑的白衣贼子刺杀,这两者必有干系!
朕倒想看看,哪个争气的好儿子,敢动这样的心思?”
碧崖子战战兢兢,不敢妄言。
从古至今,为夺皇位弑父杀兄,手足相残,屡见不鲜。
这等家门不幸,外人掺和进去,哪能落得啥好下场。
“下去吧。”
太上皇摆摆手,尔后,碧崖子就被挪移到金庐之外。
他缓缓起身,掸了掸衣袍,眉头悄然紧锁。
让自个儿查陛下以及即将回京的永王。
这可是搭上脑袋的危险活计!
“勾结寇逆,妄图弑君,倘若是陛下所为,当即就要被废,打进冷宫,受宗人府圈禁。
倘若是永王……那他与太上皇最后一点儿父子情,便也断了,下场更惨。”
碧崖子越想越心惊,脚下如同踩着雷池。
稍微踏错半步,就会粉身碎骨!
……
……
金庐之内,太上皇闭上双眼。
磅礴的神意如日头当空,遍照无垠虚空。
“太渊……伏圣,太元……九宸。
威压万天的无上道君又如何,还不是照样入灭。”
宛若灿金铸成的庞然躯体横贯内景地,好似一座拔地而起的巍峨巨岳。
“待朕重铸天理,道庭便再也管不到赤县神州……”
太上皇思绪浮动之际,眼皮渐渐耷拉,再次沉沉睡去,坠进虚幻梦境。
……
……
义海郡,初步习得《日月炼神五方圣帝印》的白启,正盘坐于传习馆的后院厢房。
练完功后,睁开双眼,神魂隐约蠢蠢欲动。
“好熟悉的感觉。”
白启眸光垂落,考虑片刻。
神魂出壳离体,顺着虚空牵引,跨入门户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