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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写着写着我就点了一杯暴打柠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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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行或者征战有所裨益。”西吉斯蒙德挑着一些实在明显得过分了的项目,云山雾罩地简略描述了一下,“也是因此,帝皇命我跟在她的身边,守护她的安全。”

    多恩沉默了一下,随后非常认同地点了点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合该如此。”

    他的态度依然平静而且理所当然,就好像他自己几分钟之前并没有被藤丸立香本人气得七窍生烟那样。而后,在又一秒钟的简单思考之后,原体陡然开口,继续询问:“那么,西吉斯蒙德,依你之见,你认为她的品格如何?”

    或许绝大多数人在面对多恩眼下这种问题的时候,首先想要知道的会是“那么帝皇到底赐予了这位‘特殊人才’怎样‘特殊’的地位”。但实际上,帝国之拳原体在此处提出的问题才是真正直指核心的那一个:如果他所提问的对象品格低劣,甚至于只是单纯的“不够好”,对方所持有的诸多技术大概率已经足够她在帝国当中兴风作浪,用不着帝皇赐予的特权也足够令人头痛;而如果对方的品格足够高尚,那么即便她真的滥用了帝皇赋予她的神圣权力,那也大概率是用来做些好事——当然,这个逻辑链条中缺失了一部分“好心办坏事”的可能性,但这是与个人能力挂钩的问题,暂时不将之归进目前的话题中进行讨论。

    听了这个问题后,西吉斯蒙德的神情中再一次显出了更加明显的思索与犹豫。在几秒钟的、对阿斯塔特来讲也相当冗长的思考过程之后,他最终也只能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我发现这很难简略地做出评价,大人。一言以蔽之的话,她是个‘人’。”

    这个听起来过于像是废话了的结论令多恩挑起了眉头:“我看见了,她当然是个人。所以我假定这是某种隐喻,解释一下。”

    “她是个‘人’,所以她身上具备‘人’所应当具备的一切品格。反过来也成立。”西吉斯蒙德说,“这其实是很难想象的。高尚和卑劣,诚实与谎言,仁慈或冷酷,坚韧及脆弱……我可以从她身上读出诸多相互矛盾对立着的品格,甚至于像是照镜子一般,从她身上的某个瞬间里看见被映射出的我自己。她是宇宙中最谦逊、最不求名望的人,从她甚至不愿意亲口叙述自己在帝国中打出的名号这点便可见一斑;但同时,她也是天底下最傲慢、最欲壑难填的人,因那一方在凡人当中也显得过于细幼的胸腔当中跳动着一颗敢与帝皇比肩的野心;她很小气,在指挥作战时,她甚至会对每一个临时征兆的民兵的性命都精打细算;她也极度慷慨,在帝国从她的治下拿走技术资料时从不心怀怨懑。诸如这般相互矛盾的事实还有许多,令我难以在短时间内一一列举。毫无疑问,她不完美,但这种不完美在她身上却又奇异地构成了一种完满,令她有别与其他庸碌众生,得以在帝皇的旨意下封圣。”

    这段话令现场再一次地陷入了沉寂。一大半的人在思考消化这段措辞当中所透露出的信息,但还有一小半单纯震惊于西吉斯蒙德在这段话当中流露出的态度。在所有这些人当中,多恩当然属于前一部分。在短暂的思索之后,他做出结论并试图确认:“你对她评价很高。”

    “她值得。”西吉斯蒙德回答得理直气壮,这种态度反倒令帝国之拳原体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但这些和现在的话题没有任何关系,多余的情绪也只会对本该理性客观地做出的判断造成影响。多恩认识得到这一点,于是娴熟地将之再次压下去,追问:“你说她封了圣。”

    “依帝皇的意志。”西吉斯蒙德回答得相当肯定,“在禁军的宣昭之下,藤丸立香已被帝国国教册封为圣人,作为王座代行与代言行走在世上。”

    “国教。”听到这个词时,多恩还是不快地拧起了眉头,即便在大叛乱的末尾时,他本人眼睁睁地见证了这种原本被帝国真理所唾弃的思潮崛起的过程,“那么告诉我,她也是个愚昧的信徒吗?”

    这是个相对危险的措辞,但多恩自再次踏足现实宇宙之后的一直以来,都如此态度鲜明而且绝不退让。他从不掩饰,因此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原体对国教的观点与意见到底如何;但他在这个问题上也做出了一定的忍让,至少在此前的一段时间里,他从未因这个问题与明显具备狂信倾向的黑色圣堂之间产生过什么龌龊。或许是因为铁一般的事实就放在那里:当今帝国几乎完全是靠着国教才能吊住最后一口气。在真的找出解决方法之前,就算多恩贵为原体,也只能在宗教问题上忍让下去。就像基里曼在自己回归的这一百年来所做的那样。

    “她没有信仰。”西吉斯蒙德说得很笃定。

    吊诡的是,作为第一个帝皇冠军,开启了黑色圣堂信仰国教这一传统的第一位狂信徒,他在明确地做出几乎就等于“这个人是异端”的一种表达的同时,语气当中竟然还带有一种狂热的崇敬:“她不信仰任何神祇偶像,当然这之中也包括帝皇。原本我认为这是一个明显的瑕疵,但在与她同行得足够久之后,我能够清楚地意识到,她只是选择不信仰一个具体的偶像,可她也绝非首鼠两端的软弱之辈——她的信念(faith)之坚定也实属我生平仅见,她的意志甚至还要、不,她在这方面必然是在我之上的。”

    这段话显然把谒见厅当中的所有人都吓住了,包括罗格·多恩本人。西吉斯蒙德意识得到这一点,但他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她的‘不信’应当被理解为一种苦行,一种甚至要比帝皇冠军将身心灵全部奉献给人类之主还要更加严苛的苦行。当预言的景象和帝皇的神力充斥在我的躯壳之内时,我的未来就已经注定了——这令我感到安宁,因为我的生命将注定会成为帝皇手中的工具,为祂泼洒祂的愤怒,施展祂的惩戒。这种确定自己的人生必然会有价值的安宁是不信者终身都无法得到的奖赏,因为他们并不走在神祇降下的光辉道路上,而是行在黑暗里。黑暗里有无数荆棘坎坷,又有无数噬人猛兽,无数庸碌者会在摸索着寻找前进方向的过程中就此倒下,甚至死去。大多数人就此沉沦,少部分人遵了神的教诲,回到了光明当中,找到了正道。但,还有极少数的人,就如藤丸立香那样——她无数次倒下,又无数次起身,在遍体鳞伤后也执拗地前进,只为了在黑暗当中开辟出一条宽敞的坦途,以待不知是否会有,但她坚信必然会有的后来者,在她身死之后接手并延续她的成果。”

    西吉斯蒙德顿了一下,颇为感怀地做出了最后的结论:

    “或许……或许当年,大远征时期。帝皇下令宣扬的帝国真理,就是在希望能有这样的人来将之践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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