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瞧,李爱国不禁哑然失笑。
古镇的背上确实有不少古怪的纹身。
可那模样,哪有半点海底凶兽的凶恶阴森,反倒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可爱劲儿。
乍一看,就像……好大一坨蚕宝宝。
古镇把船员制服小心叠好,摆在旁边。
他注意到了李爱国的目光,颇为骄傲的说道:“这是我们疍民的传统,十岁起就绣面纹身,只有真正的龙户才能以不外传的针法和秘药纹上鲸鲵鲛鱼。”
“是鲸鲵鲛鱼啊,我还以为是蚕宝宝呢.”李爱国揉揉眼睛。
闻言。
古镇一听,身子猛地一僵,尴尬地揉了揉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以前我纹身的时候可瘦了……后来生活好了,吃胖了,把纹身撑大了。
本来想补点纹身,可那秘制药物太难搞到了……”
李爱国:“.”
可不是嘛,旧社会把疍民压榨得皮包骨头,新社会让疍民过上了好日子,吃得圆润了。
只是这胖子.能下水吗?
“你放心,我现在虽然吃胖了,但是老底子还在,绝对不会影响行动!”
古镇见李爱国似对其能力存疑,未再多言,猛吸一口气,如离弦之箭般扎入那浩渺海波之中。
起初,李爱国还有些担心,眼睛紧紧盯着海面。
但很快,古镇就用行动证明了自己。
他在水中如灵活的蛟龙,身姿矫健地穿梭着。
他先围绕着船身游了一圈,旋即朝着五号客房下部游了过去。
五号客房内,高麻正于睡梦中,却陡然惊醒。
他一把拉开帘子,瞬时惊觉轮船竟已悄然停止行进。
“出事了,快,快,去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高麻将高店和蒙土坤喊了起来。
蒙土坤睡眼惺忪,哈欠连天,嘟囔道:“麻哥,这停船之事乃是常有的,有啥可这般大惊小怪的。”
“小心无大错,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你们两个去船上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高麻推开窗户朝外面看了看,海面上依然波涛汹涌,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蒙土坤和高店虽不情愿。
但是两人都清楚高麻的性子,只能穿好衣服推开门出了舱房。
两人刚走几步,就遇到了一个船员。
蒙土坤拉着船员问道:“同志,船怎么停下了?”
“你们难道没瞧见通知吗?凌晨一点到三点钟,船上的轮机需进行检修。”船员的态度甚是不耐。
“是我们的疏忽……”蒙土坤虽遭训斥,却暗自松了口气,转身返回舱房,将情形报告给了高麻。
高麻却不放心,让蒙土坤去轮机室瞧瞧是不是确实在检修。
“麻哥,您这也太过谨慎了……”蒙土坤此刻困意正浓,双眼几难睁开。
本欲婉拒,却迎上高麻那冰冷如刀的目光,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去,麻哥,我马上去!”
蒙土坤没办法,只能一路摸索着来到了轮机室。
刚推开舱门,就看到几个船员正在围着硕大的轮机忙活。
一个领导摸样的人看到蒙土坤,厉声怒斥:“这里是重地,严禁无关人等进入,你赶紧滚出去。”
“哎呀,我跑错地方了,对不起了。”
蒙土坤连忙关上舱门,一溜烟的跑回了舱房内。
得知轮机室内确实是在检修,高麻这才松口气。
只是此时他此时已经没有了困意,点上根烟,拿出了那副海图。
“明天晚上,十字号将抵达预定的位置,咱们到时候.”
蒙土坤和高店都激动得攥起了拳头。
第二天。
十字号经停宁波港后,再次起航。
海面上刮起了大风,李爱国照例带着周齐工检查了集装箱。
“李司机,你最近是不是在忙什么事情啊?”周齐工接着紧固钢丝锁的时机问道。
“第一次乘船远航,难免有些新奇,晚上去甲板上转了转。”
李爱国随口敷衍两句话,忙活完手头的活儿,抬起头看向陈干事。
“老陈,情况怎么样?”
“大好特好!
只是截至目前。
虽然经停了四五个港口。
但是咱们已经节约了将近一半的时间。
这是瑶瑶领先啊!”
陈干事看着资料上记录的时间,兴奋得攥起了拳头。
一旦集装箱技术能够在铁道上推广,那国内的铁道物流将会大幅提高速度。
“我现在把航行的情况汇报给部里面。”
按照路试的规定,十字号每天都要汇报一次情况,陈干事离开甲板前往了电报室。
李爱国和周齐工则晃悠着回到了舱房内。
此时小齐和小思已经在刘芳的带领下等在了舱房门口。
“李司机,真是不好意思,这两个孩子还想听你讲故事。”刘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娘,我不是孩子,我是勇敢的小战士!”小齐骄傲的挺起了胸膛。
“对对对,小齐是战士!”
李爱国揉了揉他的头发打开舱门进到了舱室里面。
他倒上一杯茶水,一边喝茶,一边缓声讲道:“书接上文,咱火车司机来到了大东北.”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眨眼便到了晚上。
小齐和小思还舍不得离开。
李爱国也不着急肝书,双腿盘坐在床铺上,继续讲到:“离开了东北后,咱火车司机啊,这次又前往了莫斯科”
小齐和小思听得非常痴迷,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李爱国的声音在舱室内回荡,仿佛带着他们穿越了千山万水。
他们虽然觉得李爱国讲的故事都是虚构出来的,但是还是心神向往。
司机叔叔讲的故事可比迪特电影精彩多了。
“时间很晚了,咱们今天先回去吧,别耽误叔叔休息。”两个孩子缠了李爱国一整天,刘芳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娘,我们再听一个故事,好不好,只一个,咱们拉钩!”小齐仰着小脸,竖起了小拇指。
他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中透露出的期盼,让刘芳顿时有些心软了。
刘芳有些歉意的看向李爱国:“你看这孩子”
“没事儿,都是自家孩子,这会也没别的事儿。”
李爱国喝了口茶水,接着讲道:“这次火车司机来到了大海上.”
五号舱房内。
“时间到了!”
“现场船上的船员开始换班了,巡逻的乘警们也要换班!”
看着手表的指针指向十一点。
高麻站起身推开窗户,他指了指挂在窗户上的绳子:“蒙土坤,把绳子拉起来。”
蒙土坤看到绳子的时候愣了一下,旋即便明白过来。
忍不住赞叹道:“麻哥,还是您有办法,竟然把炮仗藏在了船底,那帮蠢货就算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别多话,麻溜的,咱们的时间很紧,等控制了驾驶室,电报室后,咱们要在三个小时内穿过海峡中线。
我已经提前联系了站长。
站长答应派船接应咱们,只要穿过了中线,这边的人就不敢追了。”
蒙土坤醒悟过来,连忙将绳子拉了起来。
绳子的另外一头捆了一个油布包。
湿漉漉的油布包拽进舱室内,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海水的腥味。
高麻解开油布包。
看到里面的51式手枪和大炮仗,闹钟,电线等物品都完好无损,他顿时松了口气。
高麻让高店和蒙土坤每人拿了一把手枪,子弹上了膛。
随后,高麻将大炮仗用电线连在闹钟上,交给了蒙土坤:“蒙土坤,你去控制电报室,要是那些人敢反抗,你就威胁炸掉电报室。”
“哥,你放心吧,船上只有几个乘警,压根不是我的对手。”
蒙土坤正要接过闹钟,高麻突然拧动了闹钟上的旋钮。
闹钟的指针滴滴答答的转动起来,这声音就像是催命符,在寂静的舱室内显得格外刺耳。
蒙土坤的手微微一抖,脸上露出一丝慌乱:“麻哥,这……这是要干啥?”
高麻眼神冰冷,低声说道:“现在距离爆炸还有三个小时,也就是说要是三个小时内,咱们不能控制住局势,所有的人都会跟咱们陪葬。”
“麻哥.”蒙土坤有点害怕了:“我不想死。”
高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子,恶狠狠的说道:“你以为行动失败了,被那帮人抓到的话,你就能活吗?”
蒙土坤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高麻给高店使了个眼色。
高店脱去蒙土坤的外套,用绳子将大炮仗和闹钟绑在蒙土坤的肚子上。
他抖动了几下绳子,见绳子特别稳固,然后又把最后一根线头插进了闹钟里。
如果想要解开绳子,首先需要把线头解开。
高店看着犹如待宰羔羊般的蒙土坤,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笑意:“蒙土坤,我知道你喜欢耍小聪明,不过我劝你这次最好老实点。
这大炮仗和闹钟是解放前津城站的人设计出来的,只有我哥知道解除爆炸的办法。”
高麻拍拍蒙土坤的肩膀:“你放心,我已经计划好了,只要咱们把船劫到中线那边,我就给你把大炮仗拿下来。”
蒙土坤此时才意识到自己被当成了炮灰。
“麻哥,你放心,我会控制好电报室。”
蒙土坤攥起手枪,大踏步的沿着走廊,朝着电报室走去。
他没有注意到,两个身穿皂蓝工装的年轻人看到他的样子,互相对视了一眼。
此时,客房内,李爱国正讲到精彩的地方,突然外面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还没等周齐工去开门,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一个年轻人把脑袋探进来,冲着李爱国说道:“李司机,开始了。”
听到这句没头脑的话,小齐还在疑惑中,李爱国站起身整整衣领子离开了舱房。
“司机叔叔,你要去干什么?”
等小齐想要伸手拦住李爱国的时候,李爱国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他只在空气中留下了一句话:“采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