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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内。
灯光昏暗。
昏黄的灯光洒落在张绣花的脸上,映衬得脸色蜡黄。
自从进到审讯室后,张绣花就一声不吭,双眼紧闭。
似乎她此时已经置身于地狱之中。
人世间的一切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燕子的理性审讯没有任何作用,只能把目光递给李爱国。
嘚嘚
手指轻敲在桌子上,注意到张绣花的眉毛微微抖动,李爱国这才缓声说道:“张绣花,今天我遇到了门头沟公墓的看墓人冯大爷。”
张绣花的眼睛缓缓睁开,却依然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李爱国道:“那老大爷告诉我,最近公墓里发生一件盗窃案。
说来也奇怪,那小偷不偷金银珠宝,专门挖掘别人的坟墓,偷骨灰盒子。”
张绣花藏在椅子下的手紧紧攥了起来,耳朵也竖立起来。
啪嗒。
用火机点上烟。
嘶.
呼.
伴随着一团浓白色烟雾。
一道声音如同毒蛇钻进张绣花的耳朵中,沿着耳廓钻进去,深入她的五腹六脏,拼命的啃噬。
“被挖掘的坟墓中,有我以前抓到一个人,名字好像叫做商崇厚。
啧啧,这名字取得还真不错,就是为人不行。
好好的人不当,偏要给坏人做走狗。
不但吃了花生米,连骨灰也被人刨走了。”
张绣花的脸色巨变,嘴唇微张。
可是她又极力压抑住了自己,以至于喉咙眼里挤出一丝闷哼。
李爱国就像没有听到一样,抽口烟,自顾自的说道:“商崇厚的骨灰要是被人倒在路边的田地里,倒也是个好去处。
说不定还能当成废料,明年京郊的社员能多收几两庄稼。
也算他赎罪了。
要是被小偷扔进茅房里。
啧啧他今后说不定就得住在粪池子里了。
最可怕的是被猪狗之类的吃掉。
我听说,要是在猪狗的肠胃里过一遍,下辈子只能投胎变成.
”
听到这里,张绣花再也忍不住了,扯着嗓子吼道:“不,不可能,我前天才去了那里,老商的坟墓压根就没有被挖!你胡说。”
话音出口,张绣花的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没错,我就是商崇厚的妻子。”张绣花觉得已经没有掩饰的必要了。
李爱国没有接着问下去,燕子拿起笔说道:“这么说,你当年并没有死?”
“当年时局不妙,我的级别比老商高,所以就提前离开了。
在那边等着老商。
谁知道,谁知道.竟然等到了他被枪逼的消息。”
张绣花咬着牙,用愤怒的眼神紧盯李爱国。
如果有可能的话,她此时恨不得冲上去,扒了李爱国的皮,抽了李爱国的筋,将他的血肉一点一点的用牙齿磨碎,吞咽进肚子里。
“老商跟我确实做了很多坏事。
但那都是各为其主,我们并没有做错。
我到了那边之后,整天念经祷告。
一心向善,难道还不够吗?
你们为何还要杀了老商。”
“砰!”
李爱国重重拍着桌子站起身,怒视张绣花:“好一个心向善!伱们杀了那么多人,手上沾满血债,只要念几句经文,就能够抵消了吗?简直太可笑了!你是在自欺欺人。”
“你”张绣花说不出话来。
她沉闷片刻,突然哈哈大笑两声,索性摆烂:“反正我已经不想活了,想从我嘴巴里得到消息,你们实在痴心妄想!”
癫狂刺耳粗哑的声音,在逼仄的审讯室内回荡,让人全身起鸡皮疙瘩。
张绣花左腿翘在右腿上,坐出一个豪横,坐出一个死猪不怕开水烫。
周克和燕子齐齐把目光投向李爱国。
他们现在能指望的只有李爱国了。
“是吗,你确实该死,不过我是个好心人,还有件事想告诉你,商崇厚的骨灰真被偷了。”李爱国身体战术后仰,淡淡的笑道。
“你胡说,我亲眼看到的,那坟墓.”
张绣花话说一半,似乎想起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喉咙就像是被大手攥住。
她觉察出了李爱国的用意。
“那坟墓过去没有被挖,但是现在可能被挖了,明天也可能被挖了。”
“不可能,我了解你们这些人,你们做不出那种卑鄙的事情。”
张绣花眼睛紧盯李爱国:“正是因为这个,在最开始我们较量的时候,我们才能占尽上风。”
“你说的没错。”李爱国笑道:“但是你还记得冯大爷吗,就是看守墓地的那个老头。
他的妻子和孩子当年就是被你们这种人害死的。
要是他得知了商崇厚真实身份的话,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张绣花脸色大变,迟疑起来。
她是见过冯老头的。
那老家伙脾气相当古怪,也许可以称得上是疯子。
张绣花很快发现自己陷入尴尬的境地中。
明明知道李爱国可能只是在吓唬她。
却不敢赌。
毕竟那可是商崇厚的骨灰。
按照老一辈人的说法,要是扔进污秽不堪的地方,会永生永世遭受折磨。
张绣花是个痴情的女人,要不然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回到京城,为丈夫报仇了。
“你卑鄙!”张绣花就像是被戳破的皮球,瘫坐在椅子上。
“对付卑鄙的人,我素来不惮于使用卑鄙的办法。对坏人心慈手软,就是对好人的犯罪。”
李爱国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妥。
道德就留给别人去追求吧。
他只需要把这帮魑魅魍魉一网打尽。
张绣花现在确信李爱国确实干得出挖骨灰的事儿,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我可以帮你们指证侯老爷子。”
“仅仅是侯老爷子?送你来的那些人呢?”李爱国严肃的说道:
“张绣花,交待的不彻底,就是彻底的不交代。
我劝你不要跟我玩小聪明。”
这一刻,张绣花感觉面前这个男人,就像是一个魔鬼。
她颤声说道:“送我进到京城的人,是广市物资局的一个临时工,他们负责调派.”
*
*
*
丙申年、己亥月、壬午日。
易结婚、出行、打扫.忌安葬.
深夜。
漆黑犹如一条沉重棉被,将整个京城包裹得严严实实。
这座喧嚣的大都市,终于陷入了沉寂之中。
京城打磨厂西口有一座大宅院,却散发出微弱的灯光,时不时传出几道微弱的喧嚣声。
额头上滑的汗水模糊双眼。
黑色中山装生怕被院内的人听到。
缩回脑袋后,才小心翼翼的抬起袖子擦擦汗水。
然后继续探着脑袋往大院里看去。
他不知道何时才能行动,也不知道今晚是不是能行动,但是却清楚自己的职责。
突然。
大宅院的门打开了,一驾马车从院子内缓缓驶出。
马车上拉了一具棺材,跟在棺材后面的是七八个身穿白色孝袍,头戴麻绳的人。
他们手举纸扎雪柳,青布鞋上蒙着白布。
马蹄踩踏在青石板上发出的清脆声响,就像是一记重锤敲在黑色中山装的身上。
他们之前做过很多预案。
猜测过侯家会乘坐吉普车,会乘坐卡车,甚至是会步行离开京城。
那样的话,他们可以随便寻找一个借口将他们拦下来。
但是现在这可是一支送葬的队伍。
古语有云,莫欺少年穷,莫欺中年穷,莫欺老年穷,死者为大!
少年,中年,老年都能欺负,唯独不能欺负死者啊!
现在距离解放没几年,老规矩依然横行。
冲撞阻拦送葬队伍,是一件严重的事情,主人家说不定会拼命。
黑色中山心急如焚。
此时。
送葬队伍中。
并没有身穿孝衣的侯有德只是在手臂上绑了一根白布条。
他转过身冲街道办张主任拱拱手:“老张,老白的事情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唉,老白携款私逃,被凶人所害,老侯您能不计前嫌,送他回老家入土为安,算是仁至义尽了。”大前门街道办张主任神情有些动容,眼神中闪过一丝悲伤:
“我跟老白也是老朋友了,这是我应该做的,切莫道谢。”
“老白一辈子视你为至交好友,如果知道你亲自相送的话,就算在九泉之下,也会感到欣慰的。”
街道办张主任稍稍愣了片刻。
本来吊唁了老白后,他就要回去休息,现在却有点不好意思离开了。
“人生难逢一知己,这是我该做的。只不过切莫说什么入土为安的话了,现在是新社会了,有些事儿不能多说。”
“明白,明白”侯有德眼神中闪过一道冷笑,然后挥了挥手:“启程,送白嘉山回家!”
赶马车的车夫,轻轻抖动缰绳。
那匹枣红大马四蹄蹬地,马车缓缓向前行进。
夜色深深,万籁俱寂,只有微风在树叶间悄然吹过,带来一阵阵阴冷的气息。
此时,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挡,使得原本就昏暗的道路更加阴森。
送葬队伍中的侯家三公子侯炳昌心情有些郁闷。
本来在离开前,他打算带人前往四合院,将陈雪茹绑了,一块带走。
再不济,也能尝尝肉味,却被侯有德拦住了。
这次离开京城,也许再也没办法回来。
真是可惜不能跟那小娘们一亲香泽。
白白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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