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段时间就开始挂记自己的儿子男人,便要想方设法地去打听。
苟五他们急了,便对外说人出了意外,早就死了。
这可叫受害者家属伤心欲绝,偏没多久,又听人说在哪里瞧见了他们的亲人。
苟五说到此处,心里有些埋怨上头的人实在太急了,要是一直从外州府那些偏远的乡下骗人来,哪里有现在的事情?
一面继续说道:“后来怕他闹,大东家他们就想了个法子,说这些昆仑奴是死人做的,于是就管衙门义庄里买尸体。只不过那些尸体,哪里能做昆仑奴?做昆仑奴都是要活人,而且还是要身体好的,那身体不好的,下了药池去,根本就熬不住。”
也是这里和衙门的义庄买尸体,同衙门挂上了勾,于是就开始打着衙门的旗号。
“后来又晓得了这八普县里住着周大人家的亲戚,他们更是应允,将桐树村给田大东家做药池,田大东家自然是高兴,送了他们不少金银,那周家也是一夜就暴富起来,那一阵子单是丫鬟仆人,就招了几十号人去呢!”现在苟五想起来,仍旧是羡慕不已,心想会投胎就是好啊。
即便是现在东窗事发了,可是那周家有周大人,只怕也不会受什么责罚的。
现在说是给绑了,但多半也就是做做样子罢了。
说到这里,苟五自以为是公孙澈和周梨好,还劝着:“小的也不知几位是什么来路,但想来也必然是听说过那大名鼎鼎的周首辅了?这里便是她的故乡,那县里叫你们绑了的周家,更是她自家的亲戚,也不是小的多嘴,只是几位都是明白人,应当知道那周家的人,是万万不能动的,不然惹怒了上面那一位,大人们怕也是要吃罪的。”
周梨听得这话,忍不住冷笑一声:“天子犯法,与百姓同罪,管他什么周家什么人。”
苟五听罢,心想这为女官怕是才做官,初生牛犊不怕虎,竟然连周家都这样不放在眼里,果然到底是年轻了,这仕途路怕是也走不长久的。
“继续说!”公孙澈则在一头搓拳磨掌,示意他别扯这些个闲话,又问:“那田大东家什么来路?便是那几个南方人为首的么?”
苟五方继续回话:“那田大东家原名叫做田永昌,正是掌舵的,小的听人说,他家祖上以前是赶尸的,都能叫死了的尸体站起来自己走,所以会做昆仑奴,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周梨却想,那赶尸不过是将死在异乡的死者腹部都掏空,填满了些防腐的药材罢了,又将四肢和头上刷满了白色的秘制药,然后将他们的双臂抬起来,绑在前面的肩膀上,最前面的也抬着手臂,由着赶尸人做牵引。
而他们赶尸人白天是不走的,说是避讳阳气,其实就是
白日里温度过高,生怕将那尸体晒坏了罢。
因此几乎都是选择晚上走。
也正是如此,晚上光线晦暗不明,大家只觉得那些尸体都在自己走,且一个个将双手举着水平线,仿佛是要去掐谁的脖子一样。
其实不然,这样不过是为了方便平衡,又能让这些尸体挨着尸体,这样只需要操纵一个,就能带着后面的一起走罢了。
如此简单。
只是因为看不清楚,大家便滋生遐想了许多鬼话连篇来。
甚至将这赶尸人给神话了不少。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田永昌能根据祖上传下来的防腐方子,做出这昆仑奴来,的确也是个人才,只是可惜没有用在正途,上终究是不能得善终的。
而田永昌这秘法,自然是不可能外传的。因此如今各个窝点负责着秘方调药池的,都是他的亲戚朋友。
所以说来,他们这也算是家族犯案。
反正核心技术掌握在他们田家的手里,至于勾玉龙一行人,只不过是帮忙管理昆仑奴的进出罢了。
当然,去骗人回来也属于他们的分内之事。
除此之外,还从这苟五口中得知,这田永昌是县里周家的人喊来的,本地官员哪怕知道不是做什么好营生,但因为这冒牌周家的缘故,一个个不但不阻止,反而还大开方便之门。
与之同流合污,简直是将这一地做成了那犯罪的天堂,一个个肆无忌惮的,只将周家做那保护伞。
听到周梨,周梨实在好奇,这县里冒牌周家到底是什么来路,如此胆大妄为?
却听苟五信誓旦旦地说道:“方才小的已经告诫过大人了,他们是周首辅的亲戚啊!”
周梨冷笑:“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这一门亲戚?”
“你不知道是正常的,那周首辅岂能是你……”苟五接过了话,只是说了一半,他忽然反应过来周梨的话,一时间是吓得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地看着周梨,“你,你说什么?”
“本官就是你口中的周首辅,竟是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一门亲戚所在?要说老家的确是有一门亲戚,那边是当下我们所在的这里,这是我的亲堂兄,只是已然叫你让人绑了去那桐树村,如今生死不明,你一个也逃不脱了!”被人冒充了也就罢了,自家的亲人还被做成了昆仑奴,周梨哪里还能忍得住?心平气和地说话?
所以这口吻里,到底是带着了几分杀意的。
那苟五当即就给吓得瘫软在地上,嘴里仍旧是喃喃念着,“这,这怎么可能?”
也是了,他不信是正常的,毕竟这周天宝实在是太低调了,没有告知大家他是周梨是堂兄妹关系就算了,且还没有人知晓他与周梨这个周家是同宗同族的。
倒是知晓他时常去桐树村,却没有想过,他是去桐树村作甚。
公孙澈见周梨气得满脸的铁青,生怕她一口气提不上来,将自己气昏了过去,连忙劝道:“阿梨你冷静些,大可不必为了这些人气着自己。更何况这些不法之徒如今已经被绑了,翻不出什么花来,小舅又去了桐树村,那田永昌等人是逃不掉的。”
一面只喊了苗氏来请周梨进堂屋里坐会儿休息,喝口茶缓缓,自己则继续审问。
毕竟这才查到县里,那州府里的官员是否知晓参与,还没问到呢!
然而这县里和镇子上,苟五是样样知晓,但一说到州府里,就一问三不知。
所以最终公孙澈也没从他口中问出个什么来。
倒是后来挨个审问那些喽啰的时候,意外得知县老爷的亲侄女,是同知巴大海的填房,去年还生了个儿子。
那巴大海年过半百,历经两朝,官居从五品,人生唯有一遗憾事,就是女儿成群,却无一个儿子继承香火,如今得了这个小儿子,是何等欢喜,简直若那心肝眼珠子一样来疼爱着。
由此可见,他对这八普县的县令,是有多佛照了。
这可不就是线索了么?毕竟这么大的事情,州府里若是没有个人压着,怎么可能?
如今看来,很明显就是这巴大海了。
当下公孙澈便连忙去与周梨禀了。
周梨却不知着巴大海是什么来路,后来反而是沈窕说,是从别的州府调来的,是前朝的旧臣子,因治水还有些本事,也无任何大过错,也就给留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