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里。”
“真是可笑,一个到脚脖的泥地,真的能要人的命!”
“我叫醒她,她说我爹被官府抓走了,我让她去找大伯父帮忙,她拉着我,不让我走,若我走她就溺死自己,我在大雨里陪着她身边,坐到深夜!”
“后来,她还是死了,那天的雨还是带走了她的命!”
“她拖着孱弱的身子坠入井里!”
“我埋葬了她,出来找我爹,我突然发现一件奇怪的事,原本待我亲近的亲戚们,都不敢与我搭话,我向他们打听我父亲的下落,他们多是回避,被我问急了,就抄起顶门棍打我。”
“我小姑以前看见我,待我比他亲儿子都亲,可那时候也是她打我最狠!”
“他们揍我,还瓜分我家的产业。”
“母亲死后第三天夜里,邻居敲响我家的门,他让我快逃,那些亲人为了明目张胆的分我家的天地,决心弄死我!我怕死,也怕找不到我爹,所以我逃了!”
“我带着一些钱,带着一身破衣服来到城里。”
“在城里,我看见所有人都往一个地方走,大人们手上拿着馒头,小孩们面露欢喜,他们好似在庆祝什么,我跟着人群,来到一个地方,这地方叫菜市口,是砍人头的地方!”
“我惊呆了,更让我恐惧的,被砍头的那人……是我的父亲!”
“他看见我,他摇头,他不让我靠近,大刀落下从他脖子间滑过,头颅在地上滚动,那双眼睛滚在我身边……他还在看着我!”
“我只是呆呆地站着,不敢动!”
“我并不是因为恐惧,只是那是我突然发现我不仅无法控制自己的人生,还控制不住我的身体!”
“人群从四面八方冲到台上,拿着馒头的大人沾着地上的鲜血,他们想用我父亲的命换一个健康!”
“那时候我已经没有了我的童年!”
郑阿兵靠在地上,他守在颤抖,望着天空:“很久之后,我明白,亲眼看着自己双亲死在自己面前的我,不止没有了童年,还失去了自己的人生!”
“那时候的事,在我脑海里一直轮转,我忘不了他们死去的样子!”
“而那个抓走我父亲的人,就是当时的县丞,现在的赵司户!”
“而他杀我父亲的原因,是因为很多年前的一桩冤案,那案子的死者是他的父亲!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自己父亲复仇!”
“甚至,有时候在书房里,只有我们两个时候,他想到此事都会笑,笑自己大仇得报!”
“可事情的真相真的是这样吗?”
“是这样吗?是这样吗?”郑阿兵瞪着靠在躺椅上的赵太君,他期盼着,渴求着一个隐藏在人心里的真相。
他需要这个真相证明,自己的活着不是个错误。
周大顾沉默,这个真相他给不了,只有一个人能给。
他走到赵太君身边,弯着腰,轻轻开口:“看看你小孙子的眼神,像谁?”
赵太君睁开眼,看见灵堂前跪着的小孙子,那眼神恐怖,她转身看向影壁墙下趴着的郑阿兵。
她愣住了,在她眼里好像有两个郑阿兵!
不对!
她转头看向棺材,棺材里有个死人,那是自己的儿子。
她想了很久,总算想起自己儿子年轻时候的样子,她明白郑阿兵还像谁了……
他还像自家娃子!
所以,小院里不是两个郑阿兵,是三个赵司户!
三个带着仇恨行走的肉体!
“你想知道什么?”赵太君颤颤巍巍站起,她拄着拐杖向前一步:“你不就想知道,那时候的真相吗?”
“放开朱家小子,我告诉你!”
“你走不了,我这么大岁数,也不会再骗你,放开朱家小子,我告诉你!”赵太君的声音好像从凤鸣谷的夹缝里挤出来的。
这声音尖细,带着仇恨,带着愤怒与害怕!
她怕朱尽文死在这里,赵家孤儿寡妇承受不起朱家的愤怒。
她恨杀死自己儿子的人。
只是,她为什么愤怒?
没人知道!
郑阿兵松手,他躺在地上,牛儒贤赶快上前,他好像一阵风拉起朱尽文退后数步,站在阳光里。
郑阿兵抬头看着天,看着今日美好的阳光:“我在听!”
“告诉我,什么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