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慢慢地吃着烙饼,眼睛则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衣角。
又说了一些漫无边际的话,路辛夷便开始给少年上药,经过这一个月的细心调养,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路辛夷涂完药,叹了口气,道:“小哑巴,你想出去吗?”
听闻此言,小哑巴大喜,立马放下了手中的烙饼,转过身来看着她,眼睛里闪着光。
“现在你体内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现在出去了,也可以勉强活下来,可国公府对你防备很重,你要想离开,只能有一个办法。”
看着小哑巴那充满期待的眼神,路辛夷有一些不忍,但又下定决心,坚定地看着他,说完了接下来的话:“那就是死。”
小哑巴眼中的光一下子便熄灭了,但路辛夷又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小哑巴这才重新看着她,眼中却满是疑惑与不可置信。
路辛夷笑着看他:“你一定想问,我为什么帮你,对不对?”
小哑巴点头。
“虽然你不说,可我看得出来,你就是景国的子民,你总爱盯着我的衣角看,是因为我的衣角上,绣着蛇的花纹,那是景国人自己的祈福图案,我说的对不对?”
小哑巴将头转向另一边,看他的眼神,显然已经默认了这件事。
路辛夷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一直很佩服那些宁作战死鬼,不作亡国奴的人,你小小年纪,就懂得这样的道理,我佩服你,更何况我也是景国人,所以,这是我要救你的第一个原因。”
那么第二个呢?
小哑巴回过头来看着她。
路辛夷抓起小哑巴的手,眼神真挚道:“你从东边来,是从青丘来,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我的丈夫涂山淞说要回家探亲,至今未归,我想让你回去之后,帮我打探我丈夫的踪迹,然后告诉我,好吗?”
说到这里,路辛夷垂下头:“别人都说他死了,我也曾这样劝说我自己,可我始终没办法说服,我总觉得,他只是回了家,他一定还活着,所以我想拜托你,如果你找到了他,哪怕……哪怕孤坟一座,也务必告诉我在哪里,好不好……”
少年点点头,又以询问的目光注视着她。
辛夷大梦初醒般的,抹干了自己的眼泪,笑道:“让你笑话了,都忘了说他的名字,他是涂山家的,单名一个淞。”
闻言,少年大惊,坐起身来,不可置信地望着辛夷,但随即,仿佛是意识到自己此时的身份一般,他又急忙别过头去,捂着自己的脸,不停地颤抖。
路辛夷只当他是因为自己看上去年纪小就有了丈夫才震惊,便又故作轻松地解释道:
“你别看我看起来岁数小,我实际上已经成年了!咳,你没经历过你不懂,我是从鬼门关里走过来的人,要不是如今脱胎换骨了,还活不到现在呢!”
说着,她望着天上的皎皎明月,自言自语道:“不过找不找得到,也全看缘分了,他本就在青丘没什么权势,好不容易在景国立住脚了,如今景国又亡了,他没了靠山,想来即使活着也不会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