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阚越现在也是三川塬的风云人物了。
每三月一次的黑市交易,从第一次开市到现在,总共也就进行了四次而已,但效果之好,却已被所有人看在眼中。
三川塬内,庞大的筑基修士群体中,蕴藏的“勃勃生气”,同样让人心中凛然。
作为黑市的具体负责人,阚越的名声自然也越来越大。
而他本身作为一个外域筑基,能在此地混得风生水起,其经历本身也很有传奇性。
对于他身旁的女修,三川会潘会长唯一的衣钵弟子,反倒并非人人都认识。
不过,随着两人一起露面,一股奇特的神魂波动散开,场面迅速安静下来,数百筑基的目光纷纷集中过来,在暗中的神识传音下,原本不认识的,现在也都知道了。
那些今年才第一次参加的只是好奇,而经历过往届交流会的心中好奇的同时还有疑惑。
今天这流程和往年的不一样啊。
就在这样的氛围下,阚越做了一个简单的开场,然后,便退到了一边,将焦点位置让给了丁宁。
面对数百双同道的目光,丁宁心中有些紧张,但面上却淡定得很,她自顾自取出一块蒲团,盘膝坐下。
“今天,在下抛砖引玉,与大家分享一些求道途中的心得体悟,希望能对诸位道友有所启发。”
说罢,在一众惊愕的目光中,她已经自顾自的分享了起来。
她没有讲什么特别的东西,而是从修士刚从练气突破,成为新晋筑基开始,一路成长、一路摸索的求道历程。
最开始,除了那些新晋筑基竖着耳朵聆听之外,其他积年筑基的态度都有些漫不经心。
甚至一边听,还忍不住一边心中点评。
“说得浅了。”
“简单了。”
“……”
孟周认真听着丁宁的分享,心中也觉惊奇。
三川会这是要将交流会变成名副其实的论道交流会呀?
……
随着丁宁按照自己的节奏、有条不紊的向前推进,从新晋筑基到筑基一层、筑基二层、筑基三层,继而由初期突破到中期,筑基四层,筑基五层……
便是那些积年筑基,也都早已收起了漫不经心的态度。
对场中有的筑基来说,她现在分享的内容,依然是他们早已走过的路。
可让他们心惊的地方在于,她为何就能用如此简单朴实的言语,轻描淡写的提炼出来?
是的,丁宁讲道,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遣词用语都非常简单,不存在任何理解上的壁垒。
虽然,这呈现出来的效果,显得筑基的求道路过于平淡普通,既看不出求道路上的荆棘坎坷、步步血痕,也显不出每一次进步后的花团锦簇,绚丽璀璨。
在她的言语中,这一切都没有,只有平平淡淡的平铺直叙。
在这些话从她口中说出来之前,他们从不曾想过,筑基的道路,可以用如此简单直白的言语提炼出来。
设身处地,让他们坐在她那个位置,绝对无法做到她这种程度。
其中必然涉及到许许多多深奥晦涩的切口暗语,什么九返八转,金花玄牝,听在外人耳中,那都不是天花乱坠,而是天星乱坠——砸得人满眼冒星星的那种。
是他们故意要如此么?
有时候或许是,因为这些本就是不同传承之间天然的信息隔离墙。
若是没有从头开始修行某种传承的经历,说给你听都听不懂。
有时候却并非如此,比如师徒相授,同门切磋,这个时候当然是怎么简单直白怎么来,故弄玄虚,害人害己。
做不到,那就是真的做不到。
这看上去是表达的问题,其本质却是认知不够,思考不够,无法用日常词汇进行精准的阐述。
分享心中所得的丁宁却没有理会这些,她的讲述,已经从筑基六层跨入筑基七层,从筑基中期进入筑基后期。
此刻,平台之上,早已鸦雀无声,除了她的声音,再没有一点杂音,所有人都在认真聆听她的讲述。
即便是到了这一步,她的遣词依然朴实直白,轻易便能让人准确理解。
最大的不同,就是随着“道路”本身越来越陡峭艰险,她讲述的内容也变得越来越多。
便是孟周,也沉浸在丁宁的讲解之中。
一直以来,他的修为都是靠外挂硬推。
既没有师长教导,也没有同道可与切磋,他的进步,都是极其“刚健”的走一步进一步。
至于下一步如何,他是不需要理会的,对他来说,只要埋着头往前冲就行了。
在修为突破到筑基七层之前,他对筑基中期突破到筑基后期的种种要领诀窍、筑基后期相较于筑基中期的各种不同,他都只有模糊的印象,并无确切的认知。
若非有挂,这么修炼,碰个满头包都是轻的,下一步就直接一脚踏空,跌进沟里,摔个半身不遂,也是很有可能的。
正常的修炼,如同走路一样,当然都是要先抬头将前方的路看清楚,哪里有沟,哪里有坎,哪里需要转弯,哪里需要上台阶……这些都是需要提前心中有数的。
不说将整个道路的情况都尽收眼底,下一步是个什么情况,总归是要知道的。
所以,孟周听得也很专注,沉浸其中。
抛开外挂这个因素,单说对筑基一道的理解,孟周不得不承认,丁宁远远超过了自己。
或者,同样也远远的超过了在场的其他人。
她分享的内容,都是很空泛、很大而化之的,并不涉及具体的修行法门。
但她却像是一个导游,带着所有人,从人数最多、规模最大的新晋筑基,到那些已在筑基层次摸索了数十上百年的资深筑基们,从头开始,遍览了整个筑基境的“风光”。
当她停下之时,筑基九层也在她的言语中走到了尽头,所有人仿佛都已经看到了更前方那一道高高的壁垒。
她不再说话,也没有其他人说话。
平台之上,是长久的沉默。
当众修终于从那种奇特的沉浸体验中醒来,他们所做的第一件事,无一例外,都是从各自的储物空间中取出空白玉简。
然后,将刚才听闻一切悉数记录其中。
孟周也在做着同样的事。
此刻,丁宁站起身来,就要离去,众修纷纷向她施礼拜谢,她只轻轻的点了点头,便洒然离去。
而后,阚越再次出现在她刚才盘坐讲道的位置旁边,向大家宣布,以后每年,三川会都会安排一次高质量的讲道。
而后,他又介绍了一下接下来的安排。
因为考虑到现在筑基人数越来越多,再采取往届那种模式就会显得特别低效。
所以,从今年开始,作为活动主持方的三川会做了一个很大的调整。
即三川会不再亲自主持任何形式的交流和交易,而只是提供一个适合大家交流与交易的平台场地,以及安全保障。
场中氛围再次变得活络,众修再次开始走动交流起来,有些人为了有个更加安静私密的场所,离开了此处,散入下方城区各处。
乔欣等人也都各自散入不同的人群之中。
孟周的意识却沉入识海,看着原本安安静静的趴在识海一角的蚂蚱丫丫,从前不久开始,她的一对触须忽然轻轻动了起来,在识海中轻轻旋转,仿佛两根受到干扰的指针。
这异样的变化,孟周心中当即就是暗自凛然。
“附近有离恨神像?”孟周第一反应便是丫丫再次感应到了离恨神像,毕竟,以往几次,丫丫出现特殊反应,都是离恨神像引起的。
这个猜测,让孟周还有些放松的心态,立刻高高提起。
孟周的目光扫视,看着附近往来交流的筑基,以及脚下这座新建不久的建筑,心中生起了种种猜测。
最后,他的选择是面色如常的与那些三三两两离开的筑基修士一道,离开了此处。
在远离了此处后,识海中,蚂蚱丫丫的异常反应也停了下来,回归平常。
没有停留,一路土遁返回庄田庄以后,孟周放出识海中的蚂蚱丫丫,让她趴在自己手心,问:
“丫丫,你刚才是怎么回事,又感应到离恨神像了吗?”
“啊?离恨神像?”
丫丫认真思考了一阵,小小的蚂蚱脑袋带动着两根长而细的触须左右摇摆。
“没有呀,大叔,没有离恨神像。”
她的回答,很是笃定。
孟周一怔,但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了丫丫的判断,以她丰富的进食经验,以及对离恨神像的敏锐感应,应该不会有错。
可如此一来——
“那你刚才是怎么回事?”孟周问。
“什么怎么回事?”蚂蚱丫丫不解问。
“你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孟周问。
“嗯。”蚂蚱丫丫带动两根触须上下摆动。
“……”孟周。
孟周每次出门,都会将丫丫带上,收入识海之中。
在识海中,别说丫丫没能力乱来,便是可以,孟周也不会让她这么做。
所以,只要被收入识海,丫丫都会让自己保持在一种半沉睡的状态之中,直到他将她从识海中再次取出,她这才会再度恢复清醒意识。
“那你有什么特别的感应吗?有没有又做什么梦?”孟周问。
丫丫没有立刻回答,似乎在认真思考,过了一会儿,才道:“大叔,我什么特别的感应都没有,也没有做梦。”
“那是怎么回事?”孟周心中奇怪,甚至有种再次过去一探究竟的冲动。
不过,这种念头却是一闪即逝,很快就被他亲自拎着扔出了脑海。
……
却说丁宁讲道完毕之后,重新回到潘会长身边。
原本在众人面前还保持着一脸淡定的她,此刻却是邀功一般笑嘻嘻问:
“老师,怎么样,没给你丢脸吧?”
潘会长没有理她,而是看向旁边二人,问:“怎么样,我没说谎吧?”
他身旁二人,一男一女。
男修是来自碧血原的姚古,本来,去年敲定了两边的合作框架后,他今年就不打算亲自过来的。
但架不住潘会长扔出来的骨头太馋人,所以,今年他又亲自跑了这一趟。
而另一位,却是位外貌年纪三十许的女修。
听了潘会长的问话,姚古却是佯作不满道:“你这是在向我炫耀吗?”
女修的回答倒是直接坦率许多,轻笑道:
“潘会长,我现在就担心一件事,今年有了丁宁这么惊艳的开场,明年你怎么办?”
潘会长笑道:“明年?那等明年再说!”
女修颔首,道:“放心,我这次回去后就去城主府游说,要是我一人之力不够,我把整个协会一起拉上,无论如何,一定在一个月以内协调好此事!”
潘会长点头,“好。”
说罢,看了看旁边巴巴的看着想要往前凑的朱茜,笑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师徒叙旧了。”
说着,他对丁宁点了点头,两人离开了此地。
师徒俩离开之后,又展开了一段对话。
“等这次交流会结束,你就动身吧。”潘会长对丁宁道。
丁宁几度欲言又止,却再没有如以前那般任性拒绝,而是担心问:“那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潘会长问。
“我又不是真傻!你这些日子做了这么多布置,不也是觉得三川塬越来越危险吗?”丁宁道。
潘会长瞥了她一眼,不屑道:“你在就能解决问题了?”
“我当然……”
丁宁就要回答,却被潘会长粗鲁打断,道:
“靠现在的你能够解决的问题,我都能解决……别打岔!
你到底分不分得清什么叫主次轻重?
你要真关心我,就别在这婆婆妈妈,给我早点突破到结丹!
现在,有周会长帮忙,去了翠玉湖那边,你什么都别管,也别多想,给我老实闭关去!”
“我这两年操了多少心?要是你争气点,现在说不定都已经突破了。
你却任性的跑回来,你以为你这样很有孝心?
你知不知道老子这辈子最恨什么人?
要是哪天老子被人欺负死,我不恨别人,我只会恨你这个逆徒啊!”
丁宁捏了捏拳头,忽然恨恨的转身就走。
“哪儿去?”潘会长忙问。
“去翠玉湖!”丁宁头也不回,气冲冲的道。
“不成结丹别回来……假丹也别回来!”潘会长硬气道。
“埋汰谁呢?倒是你,可别等我回来时,骨头都成渣了!”丁宁反刺了一句,头也不回的远去了。
……
回到庄田庄后,孟周便继续自己的修炼,不再分心旁顾。
此后三日,孟周全都沉浸在对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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