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
这是李牧回程途中想到的破局思路。
代国确实没什么粮食,今年也没收到多少税粮,但代国的故燕权贵豪强们有粮啊!
秦国能通过灭故魏豪强赚取大量粮草,又通过灭故齐豪强锦上添花。
那代国为什么不能灭故燕豪强赚取粮草去赈济代地灾民呢?
李牧肃然拱手道:“若大王允臣之谏,臣愿亲自领兵!”
“百姓唾骂,臣一肩挑之!”
哪怕因此背叛自己所在的权贵阶级,哪怕因此被天下权贵厌弃,只要能救代地万民性命,李牧也在所不惜!
他长安君做得,我武安君怕个甚!
代王嘉却是怒声断喝:“荒唐!”
“秦固然借此暴举赚取了大量钱粮,但秦之故国余民却皆恨不能秦社稷骤崩,以至于秦之内弊重重,即便连战连捷依旧内部不稳,一着不慎便会满盘皆输!”
“秦无外患,有余力震内忧,尚且危险重重。”
“我大代本就外患重重,武安君还要让我大代再逢内忧乎!”
李牧无言以对,只得质问:“大王以为臣此策不妥,大王又有何良策救代之万民?”
代王嘉沉默数息后,慨然长叹:“为了大代社稷,只能先苦一苦代地万民了。”
李牧心头的失望和愤怒愈发浓郁:“凭什么!”
“代地万民为大代付出如此,大王却置代地万民沉沦苦海而不理。”
“故燕权贵豪强于大代无半点功劳,大王却坐视其吃喝享乐而不敢动其分毫。”
“代地万民不曾有愧于大代,大王何以这般虐民!”
就因为代地万民心向大代,而故燕权贵可能动乱,所以代国就要安抚故燕权贵却让代地万民去死?
好人难道就要被人拿枪指着吗!
毛遂沉声而喝:“武安君!”
“代地万民乃是大王的子民!”
“代地万民受苦,大王比之武安君更加不忍。”
“代地万民的主,还轮不到武安君来做!”
毛遂在呵斥李牧,但毛遂也是在救李牧!
虽然代地是李牧的基本盘,但毛遂希望李牧能搞清楚。
无论是在赵国时还是在代国时,代地都既不是李牧的食邑也不是李牧祖先的食邑,李牧之于代地而言只是一名官吏而已,而且还是已被调走多年的前任官吏!
李牧为武安城万民出头,合情合理,因为武安城就是李牧的食邑。
李牧为柏人万民出头,也说的过去,毕竟那是李牧父亲的食邑。
但李牧没有任何立场和理由为代地万民出头!那是大王的子民,而不是你李牧的子民!
世人皆知代地万民心向李牧,代地大部分官吏都是李牧的旧部,李牧自己又将代地万民视作自己的子民,你让大王怎么想?
若是遇见一名心性狭隘的君王,仅凭李牧此举就足够怀疑李牧有阴谋作乱、裂土为王、效三家分晋之旧事的动机!
只可惜,李牧若是能被毛遂拦住的话,他至于在赵国朝堂起起落落落落那么多年吗!
李牧毫不犹豫的斥道:“相邦言说大王心头不忍?”
“本君却没看出分毫!”
“代地青壮随本君出生入死,代地万民心向大代付出一切,而今大代却无人为他们言说哪怕一句话!”
“本君再不为他们说话,谁为他们说话!”
代王嘉瞳孔猛的一凝,酝酿数息后洒下了两行清泪:“武安君所言甚是。”
“代地万民不曾有愧于代,寡人却愧对代地万民深矣!”
“若是寡人早早将秦长安君的警告和武安君的谏言放在心中,代地万民又何至于遭逢如此惨剧?”
“寡人,有过也!”
见代王嘉哭了,李牧有些麻爪。
大王不是应该骂回来的吗?怎么还哭了呢!你这让本君还怎么继续骂啊!
代王嘉没有擦拭泪水,以赤红的双眼看着李牧道:“还请武安君给寡人五日时间。”
“五日之内,寡人定会想出破局之策!”
“武安君若有良谏,亦可随时上奏寡人。”
“你我君臣携手,定不能让代地万民流血又流泪!”
李牧心头剧震:“大王,您……英明!”
李牧狂喜拱手:“臣,代代地万民拜谢大王!”
听见这话,代王嘉眸光又冷了一瞬,却主动走出案几双手扶起了李牧,认真的说:“无须谢寡人,该是寡人拜谢代地万民矣!”
把臂畅谈、君臣相得,代王嘉好生安抚了李牧一番之后,才叮嘱李牧先回去休息。
待李牧走远,毛遂满心担忧的开口:“大王应知,武安君之耿直、坚决乃是天下罕见,武安君之怒绝非拖延可以解决。”
“大王如此言说,莫不是已经想到了破局之策?”
代王嘉回身落座,轻轻颔首:“若欲保大代社稷不失,欲保我大代上下一心,唯有一策。”
“北联匈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