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绕着酒吧外墙走了一圈,就引起了门口站岗的壮汉注意,赤裸上身,肌肉虬结的看门人紧盯着“来历不明的兜帽人”,似乎随时准备呼叫支援。
街对面公寓二楼的窗户一直开着,里面却没有灯光,安吉尔可以感觉到窗内有隐约的视线扫过她,那应该是酒吧的暗哨。
酒吧后门旁停着一辆马车,车夫坐在驾驶位上打盹,马匹也戴好了笼头,只要车主上车就能立即出发。
这可能是哪位权贵出于隐私而停在后门的座驾,也可能是酒吧的重要人物逃离现场的方式,安吉尔相信是后者。
酒吧前的街道积水也多于别处,仔细观察之下,可以发现靠近酒吧的几个排水口都失去了作用,如果不是市政工人偷懒导致排水口堵塞的话,这段临街的下水道应该是被改做了他用。
重新回到酒吧门口,安吉尔对这间外观毫不起眼的酒吧有了更深的认识,她犹豫着,是否要为了一张身份证明而冒险,但最终还是决定相信塔罗会的“倒吊人”。
“我要是被坑了,希望愚者先生能给他惩罚吧。”
暗暗吐槽后,安吉尔跨步走进了酒吧。
已经快到深夜,但酒吧中还是有着不少顾客,他们大多是附近的居民,下班后来这里喝一杯,也有无所事事的失业工人,借着酒精麻痹自己。阴暗的角落里,鬼鬼祟祟的交谈者正酝酿着新的阴谋。大厅正中围着一群兴奋的酒客,时而大吼大叫,时而低头懊悔,两个半塌陷进地面的笼子中正上演着“狗拿耗子”的赌局,赌徒们紧盯着自己下注的狗子,恨不得自己化身为狗钻进笼子,大杀四方。
在吧台后擦拭木制酒杯的酒保已经盯上了进门的安吉尔,穿着斗篷的她和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哪怕是墙角的阴谋家,把脸和双手露出来也是基本礼仪。
视线扫过混乱喧闹的酒吧,安吉尔最终也把目光转向了酒保,她绕过狗笼,来到吧台前方。
“喝点啥?黑麦啤酒1便士,南威尔啤酒4便士,新到货的黄油啤酒7便士,冰镇的!”酒保见来人靠近,熟练地推销着。
“‘船长’介绍我来的,他说你们这里可以帮人办理身份证明。”安吉尔没有点酒,直接了当的说明来意。
酒保擦拭酒杯的动作停住了,他抬头看了看挂在高处的,外层玻璃已经破碎的钟,上面显示距离晚上十点还有五分钟:“还没到时间,你来早了。”
“我可以等。”
酒保放下酒杯和抹布,说道:“也行,到时间我叫你,要来杯什么吗?”
“那来杯‘一半一半’吧,多加糖。”安吉尔这才想起“倒吊人”还交待了一句暗号。
对上了暗号的酒保这才点点头,回头调配起酒来,不多时,一杯啤酒和葡萄酒混合而成的“一半一半”就被端上了吧台。
“不是对暗号吗?你们还真上酒啊?”安吉尔皱着眉头看向酒保。
“横竖赚点嘛,这杯1苏勒。”
安吉尔数出12便士扔在吧台,拿过酒杯找了个无人的酒桌落座。
她本以为十点一到,酒保就会来叫自己,却没想到枯坐到十点一刻还没有任何消息。
眼见酒保居然跟其他客人攀谈了起来,她终于忍不住,准备起身前去询问时,酒保朝她所在的位置一指,那个“客人”回过头来,安吉尔才意识到,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新来的?”来人穿着黑色风衣,看不出身材,一头杂乱的黑发满是油垢,脸也像是半个月没洗过了。他拿着巨大的木杯,一屁股坐到安吉尔对面,不待她回答,就又继续说道:“我是海格,大家都知道我总是晚点,一般十点半才会找来,只有你这样的新手才会提前。”
安吉尔无视了对方隐含讥讽的自我介绍,而是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需要一张身份证明,资料都由我提供,要有可查验的档案。”
海格灌了一大口啤酒,满足地“哈”了一声,才回答道:“四十镑,一周后来拿。”
“‘船长’可不是这么说的,三十镑。”安吉尔倒不是心疼这额外的十镑,但根据经验,这样的让步只会让对方更加肆无忌惮。
“哼,你转告‘船长’那家伙,让他别再拿几年前的价格忽悠伱这样的菜鸟来占我便宜,救过我一命也不行。”海格听到安吉尔的报价,异常愤怒,“每次王国党派更替,我们就要重新收买贝克兰德那边的人,这帮蛀虫的要价越来越高,你以为我们能赚多少?再说廷根最近也不太平,大学里失踪了不少学生,听说昨天还有几个自杀的,警察到处在查外地人,你也不想被当成黑户抓进去吧?”
“三十镑。”
“你这样是做不成生意的……三十五镑,这是最低价了,三天就帮你弄好。”海格做出了退让。
“我可以给你四十镑,但今晚就要拿到。”安吉尔见对方已经让步,适时更改了自己的需求,递出了一张写满字的日记纸,“我要求的身份信息在这上面,其他空缺的你们随便编,但别太离谱了。”
海格显然惊讶于“失而复得”的额外五镑,他下意识接过递到面前的纸,沉思了一会儿,点头道:“可以,我帮你插个队,你在这等两个小时,喝点酒,”他指了指安吉尔身前那一口未动的酒杯,“或者去看看狗抓耗子。”
安吉尔摇了摇头:“我就在这等吧。”
虽然她不反感酒精,但这种随时有可能需要战斗的地方,摄入酒精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而“狗拿耗子”这种无聊的赌博,她更是提不起任何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