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这对你不公平!我大概工作一辈子也还不起这笔钱,我不能让你帮我!”
江俨轻笑了几声,笑够了才从喉咙里挤出音节,因为语气过于讽刺,所以语调听起来也有些异样,“你还会为别人着想?这种话你说出来哄别人还行,对我说就算了,你知道我的意思,这是我给你的选择。”
江俨不禁想到前几天说自己会解决一切问题的蠢货,那种脑袋塞满甜瓜和糖豆的家伙若是碰到顾宝珠,兴许会被这个小骗子感动到不计回报地付出吧,只有彻头彻尾的傻B才会想要诱哄一个骗子,简直是肉包子打狗……
怎么一下子变成笑面虎?明明以前还是一脸不高兴的阴冷傲爷!
不是,见到我就这么开心吗!?
这不对劲!
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顾宝珠面带狰扎,甚至于内心已然狰狞如带刺的玫瑰,也许反派的蜕变就是自此开始,威胁也要说得冠冕堂皇且一言以带之,生怕笨蛋会听懂似的……
想到此,她惊惧地察觉到江俨的变化仿若与她有些关联,但她的惊惧几乎只用了一瞬便完全消减下去,就像灰化肥始终会发黑,她在其中也只是起到一个催化剂的作用而已……吧?
顾宝珠忍不住看了眼江俨,他好似十分享受她的不安与焦躁,像是在看羔羊跳舞以取悦主人一样,旁观亲手造成的破碎、撕裂会让他感到愉悦,徒劳性的挣扎、痛苦令他感到着迷,只等着狡猾的小羊羔跳入陷阱,一辈子做他羊圈里的宠物。
归根结底,为何有些人永远以他人的痛苦为食,永远以不幸作为借口,永远将灵魂放逐到过往?是否因为他们一辈子都无法从短暂的童年阴影中走出……
那么,假设身为私生子的过往令你感到痛苦、孤独、茫然,那么害怕被人忽视、否定、丢弃是否也曾经是你的梦魇。顺着这条思路,将人逼入绝境才好,只有掌握了所有关系的主动权,才会得到真正的满足啊……
思绪理清的刹那,顾宝珠嘴角翘起的弧度突然转为苦笑,喉间不受控制地发出短促而紧绷的声响,像是一个完美的受害者,“抱歉,我突然有些怀念我还是男生的时候,那个时候你还可以做我的大哥,还会督促我喝牛奶长个子,我很依赖你,很信任你,你突然这样威胁我,让我觉得很陌生。”
瞧瞧吧,你从来是这段关系的主导者,假如你继续威胁下去,鱼不会死,网一定会破。
灯光静静流淌在顾宝珠细净白腻的肌肤,略长的发丝有如潮湿的瀑布掉落脖颈,连带着她苦恼伤感的颤动的眼睛,都让江俨感到有莫名的滞重感充斥全身,压抑到有些窒息。
“先吃饭。”江俨淡淡道。
“……”
不好意思,这不是吃饭的氛围,快给我反悔!
然后,道歉!
顾宝珠无声地抗争着,准备祭出终极法宝“那我走了”,等待卖家压价。
她的膝盖动了下,却飞快地被江俨重新推回去,一阵潮湿附上来,黑发又垂落在江俨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