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无序的源头。
随着太阳星降临那一刻,整座罗天界开始走向不可逆转的崩坏,无序正在侵蚀整座玄黄界。
大地之上所有水源被太阳星所蒸发,代表着上善若水的太上道果消散于罗天界之内。
黄昏大日之下罗天界陷入了永恒的沉寂,大音希声亦崩溃于天地间,回归道德大天尊之身。
玄牝之门坍塌、和光同尘磨灭、就连天长地久也消散于罗天界中。
道果所化的大道不断消失,正如那崩溃的罗天界一般,唯有大道法相在太上道果的庇护之下勉强支撑,但失败似乎是早已注定的事情。
大日如来缓步走到沈渊身前,此刻祂的人类身躯已经消失,在熵之道下万物皆堕入无序,纵使是祂也无法例外。
站在此地的大日如来好似由无数混乱线条拼凑而成,显露在外表的只是信息,在其内部早已超越了生灵的概念。
祂,好似化作了熵本身。
“抵抗,终究是徒劳的。”
无序的声音早已失去了其本身的意义,化作了简短的信息概念。
话音落下,一只手掌缓缓抬起,向着大道法相落下。
掌落之处,诸天大日坠落!
与此同时,沈渊的目光也迎上了失去生灵概念的大日如来。
“找到了。”
而后,大道敕令再次于天地间响起。
“有生于无!”
太上道果之一,有生于无。
这本是沈渊在上一次诸界罗天法会中,解析顶尖天材地宝所掌握的大道。
沈渊知晓太上道果为诸天传道之果后,便强行以大道法相融合罗天界,便是为了寻觅这有生于无的根源。
在他身上,还有另一个东西与有生于无概念紧密相连。
那便是残缺的天罡第一无上大神通——斡旋造化。
而这源自太上道果的有生于无,本就是斡旋造化的一部分!
随着大道敕令响彻残缺的罗天界,清晰地道果波动出现在沈渊身上,在沈渊唤动大道敕令的那一刻,有生于无便已然归位。
斡旋造化已补完!
天罡第一无上神通重现世间,下一刻伴随着沈渊念头闪过,斡旋造化开始显现出无上大神通的真实威能。
天罡大神通第二位:颠倒阴阳,归位!
天罡大神通第三位:移星换斗,归位!
天罡大神通第四位:回天返日,归位!
残缺的斡旋造化可以执掌无主天罡大神通,而恢复完整的斡旋造化以无中生有,可缔造出真正的天罡大神通。
伴随着一道道天罡真意闪过,大道法相之上天罡、地煞尽数圆满。
原本只是保留着大罗层次的大道法相,直接迈出了巨大的一步,天罡地煞归位间好似有无上境界呈现于沈渊眼前。
那无上境界好似一个圆环,既为诸道之因、亦为诸道之果。
大道法相融入沈渊身躯,化作那诸道因果。
刹那间,一切天罡地煞皆为沈渊所掌,此世唯一、诸世唯一特性尽数圆满。
目光瞥视大日如来落下的手掌,以及那遍及诸天的黄昏大日,沈渊心底念头闪动。
“灭!”
罗天界在这一刻彻底崩灭,连带着天穹之上一轮轮黄昏大日也尽数陷入沉寂。
一念生,诸界灭!
“天罡地煞圆满,因果唯一!
怎么可能,你竟能一步踏入半步道果之境!”
大日如来震天怒吼之声响彻寰宇,那已经失去了生灵的形体散发着名为愤怒的概念。
祂执掌熵之道,连三清大天尊都不曾畏惧,更不要说一位新生的半步道果。
祂真正愤怒的源头在于,第二位半步道果诞生会引动道果仪典。
这意味着祂原本布局诸天的道果仪典已经被破坏,诸天无法容纳两位半步道果晋升。
除非祂能将沈渊彻底抹杀重启仪典,否则再无登临道果的可能。
可半步道果已经超脱概念,纵使诸天寂灭、混沌海归墟,亦无法抹去道果的存在。
“除非.除非演化无限熵之道,在无穷无尽的熵增之中沉沦道果,才有抹杀一位半步道果的可能!”
熵代表着无序,而沈渊掌天罡地煞因果唯一,本身所行乃是秩序之道。
若是能以熵增无序击破其尚未完成的道果,便有再登临道果的可能。
此刻,大日如来毅然选择彻底放弃了自身的形体,任由其熵增概念吞没罗天残界、无尽虚空,以及刚刚踏入半步道果之境的沈渊。
熵增迅速吞没了一切,残破的界域顷刻崩解,就连无尽虚空也在此刻失去了概念。
在这一方空寂的宇宙之中,没有黄昏大日、没有诸界终末、没有时空因果,有的只是一片无序的虚无。
沈渊明白,熵想以这样的方式将他击败,重新夺取争夺道果的资格。
沈渊踱步在这空寂的宇宙中,右手抬起开天辟地之光撕裂此方宇宙,混沌退散演化出一方世界。
然而演化出的世界规则混乱无序,在其不久之后便轰然坍塌,一切再次回归永恒的沉寂。
沈渊在这一方空寂的宇宙之中不断开辟创世,可纵使以天罡地煞缔造秩序,可在无限熵增之下终究会重归无序。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概念,沈渊只记得他开辟了十二万九千五百九十九座不同的世界,最终却依旧无法抵挡无限熵增重归寂灭。
一切好似已经注定,熵要以这样的方式磨灭沈渊的道果。
终于,沈渊放弃了建立秩序世界的想法。
他汇聚空寂宇宙之中的所有物质,将其压缩为一个奇点,任由物质在极限压缩之后彻底爆发。
恍若开天辟地的大爆炸席卷空寂宇宙,炙热的高温伴随着无数物质抛射而出,向着整座空寂宇宙扩散。
沈渊没有介入这个过程,亦没有选择缔造规则,而是任由这一方宇宙以混乱的规则自行演化。
在肉眼可以看见的时间尽头里,大爆炸抛射的物质将会蔓延至无限远,宇宙将会在膨胀之中燃尽一切物质,而后彻底消亡。
在这过程之中,熵增所带来的无序时刻变化着宇宙。
宇宙时而从跃升至十一维度,又在顷刻间跌落至二维平面。
时间被以百倍、千倍加速,转瞬又陷入静止。
光速可瞬间遍布整个宇宙,又时而如老人般在宇宙尺度上进行着缓慢的移动。
规则在不断变动,在宇宙的尺度上好似下一秒便会迎来另一种规则,似乎没有任何秩序能够在这种变动的规则之下建立。
在以百亿计之的漫长尺度上,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走向宇宙终末。
沈渊静静地立于宇宙中央,注视着整片无序宇宙的演化。
在这个过程中,他没有任何干涉,只是在等候着一个答案。
如果只是进行到这一步,似乎熵的胜利是已经注定的事情。
但熵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无尽虚空与罗天界共同缔造的宇宙太过庞大,任何宇宙尺度上的变化缩小到一颗恒星、一颗行星之上,都能带来无限可能。
终于,在宇宙之中一颗不起眼的行星上,雷霆轰击大气带来了名为微生物的最初生命。
“这也算生命?”
一声嗤笑在沈渊耳畔响起,无序规则变化吞没了这最初的生命。
然而在广袤无垠的宇宙之中,仍有无数星球进行着类似的变化,这些微生物沉入原始海洋,开始了漫长的生命演化。
每一次无序规则变化,都会将一批生命吞噬,同时随之演化出适应全新规则的生命。
它们自原始海洋中走上陆地,成为陆地上的霸主。
在这个过程中亦有数次无序规则变化,但在宇宙尺度上短暂的无序规则落到生灵族群眼中,便是维持成千上万年的规则。
一次次无序规则埋葬了生灵族群,但永远会有适应这个时代成千上万年规则的族群诞生繁衍。
甚至于,一些特殊的族群开始理解规则,维持了漫长的生灵演化。
在这一刻,熵似乎感知到了恐惧,祂干涉了无序规则降下一颗陨石,将那个种群抹去。
在这个过程中,沈渊只是保下了一些不起眼的族群,并未如熵那本直接干涉。
又一次无序规则更替之后,名为人的族群登上了星球的舞台。
他们相比于其他生灵是如此的孱弱,但他们却在那原始蒙昧之中开始解析规则。
一个无序时代中,天然的火焰从世界消失,有人总结出了摩擦可以生热,于是诞生了钻木取火。
另一个无序时代中,人类肉身变得更加弱小,于是有人发现石头可以打磨尖锐伤害到野兽,开始制作武器狩猎野兽。
文明在一个无序时代中更替,纵使出现无解的无序规则,文明之火熄灭后也会有后继者再次点燃。
“不可能!”
失去了形体,融入了此方宇宙的熵发出怒吼,祂的怒火蔓延数亿光年,覆灭了小半个可观测宇宙。
那数次逃脱无序时代的文明,终于彻底覆灭。
然而在那幸存的无数星体之中,却再次有生命诞生。
那是一座恒星系中,距离恒星第三近的星辰,星体表面大半都被海洋所覆盖。
文明的种子,此刻再次种下。
“这是.为何?”
熵的质问,响彻整座宇宙。
沈渊立于宇宙之上,静静地注视着那颗星辰。
“熵确实代表着无序,代表着注定的终结。
但若是将这个无序演化的过程无限拉长,便有了秩序诞生的可能。”
“一只猴子随意挥动木棍书写图案,画来的很大概率只是毫无意义的线条。
可若是有无限多的猴子,其中必然有猴子能够绘画出绝世名家的画卷,无限带来了无穷的变数与可能。”
“正如你所言,诸天起源于无序,也终将归于无序。
可最初的秩序,也是诞生于无序之中。”
“而这,便是有生于无!”
随着话音落下,宇宙的底层秩序在此刻定格,无形的枷锁轰然破碎。
那为了杀死沈渊,不惜抹去自身生灵概念的熵,在这一刻终于融入了此方宇宙之中。
宇宙依然会在无限膨胀中死去,无序的时代依旧会更替,但已经没有生灵意志的干扰,有的只是自然演化的结果。
熵并未死去,但失去了生灵意志,连其存在的概念也被无序所吞没,已无登临道果的可能。
没有了熵的束缚,因果唯一的道果至此彻底圆满。
在沈渊眼前,一方朦胧界域悄然浮现。
沈渊迈步踏入其中,只见到棋盘的一方坐着一名面容慈祥的老人,在其身后有面冠如玉的威严中年、气息凌厉的持剑青年。
而在棋盘的另一方,僧人满脸苦相地丢掉了手中的棋子,一旁华服冠冕的帝王不屑冷笑,雍容贵妇则是温柔地望向刚刚踏入此地的沈渊。
“好了,沈道友已经到了,是时候重开棋局了。”
老人袖袍轻挥,熵所留下的痕迹开始被抹去,诸天之中一切重归原点,那侵蚀诸天的熵好似从一开始便不存在。
而众人围着的那一副棋盘变幻,化作一副宇宙星图,一颗颗星辰沉浮其中演绎着无穷变化。
“这一副棋盘既为沈道友所缔造,当先请沈道友落子才是。”
“道友,请!”
沈渊神色不变,大步走到了棋盘之前,一颗棋子落在了天元位上。
“这一子,名曰: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