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摸扯出一张票子,往桌子上一拍打,说“老板娘,够,够不,不找了”,说着,就左腿打着右腿,右腿打着左退,踉踉跄跄的走向远处,背影消失在昏暗的深夜中。
他来到了乡下的老房子,从一个竹篓子拿出一个包裹,一层一层的揭开,翻出了一把杀猪刀,那是他的父亲留下的传家宝。他父亲原来就是一个屠夫,看到自己的儿子不啥行,长大了总要有个事情做,一技之长才有立锥之地呢,希望他子承父业,就把这一套杀猪的工具留给他了。他用大指头,去摸试着刀口,已经是锈迹斑斑,说不定都杀人不出血了。他接了一盆水,拿上刀,来到磨刀石头后坐下,浇水,“哐兹,哐兹”地磨起刀来了,他想起了古人的诗词说:“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假令风歇时下来时,犹能簸却沧溟水”,但是他,却又仰天大喊说:“凤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哎,我是不是壮士第二呢?”。不大一会儿工夫,在月亮坝子里,刀片子闪着吓人的寒光。
他闷了一会,觉得刀杀不可取,都什么时代了,最好是枪决,干净利落,就又将刀放回竹篓子里去了。他记起了,还是当兵的时候,偷偷的藏着几颗子弹,但是现在没有枪,他听说网上有卖的,便打开网站,果然有呢,他就在网上购买了一支手枪,没有几天,他就收到了。他将手枪装上两颗子弹,藏在羽绒服里,一双猫头鹰样的眼睛,窥视着,伺机而动了。子弹两颗,一颗是送给赵桂花的,一颗是留给自己的。可他又想来想去,只有赵桂花该死,自己不该死,自己对生活有着无限的渴望与向往。自己现在是下去了,稍有不从,进去了,就是下去了,二奶那里去不起了,自己家里回不去了。万一那些法庭上敲锤子的人,就是说的锤子领导,一锤子敲下去,也给自己整个敲沙罐,那就完蛋了。
死刑恼火啊,说是判了死刑等求死的过程,煎熬人呢。前些年,小时候的青尻子娃儿朋友牛娃子,胆大杀人,后来被判处死刑,执行的时候,黄世仁看见过的了。就像是牵赶牛样给赶来了,大家弯着腰,蹬着八字脚,背靠抵着人浪,给闪开道,那阵仗就像是飞艇劈风斩浪般排划过水面,后分开的人浪就又迅速合拢簇拥起来。牛娃子被栓在一颗树下,反剪的双手上栓套着绳子,五花大绑得结结实实。一会儿,牛娃子被提上宣判台了,后边的一个执行官,鼓着气,一猫腰跳起,从他后领口处往背心处插下去一牌子,像是T字,牌子下端尖得像是个瞄刺刀刀,猛地插下去的时候,牛娃子裂了裂嘴,身子几抖几歪。牌子上书:“杀人犯,牛娃子”。这当儿,大家木然地围观着他,判官宣布死刑执行命令了,牛娃子嚎啕大哭起来,哭得死去活来,要往行刑地去了,他浑身软完了,两个人高马大的警察拖提着他,灰多厚的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说是里层的裤子已经叫人在裤脚处系上了带子,失禁的屎尿都掉落在裤裆里了。想起这,他又执意枪杀了赵桂花之后,留给自己一颗子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