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儿乖,恒儿听娘亲的。”
对于这个刚认几个月的师父,姜恒却是打心里怕了。
他也曾是王府赫赫有名的小霸王,谁见了他不得挨上两个大嘴巴子,所有人都得让着他,宠着他。
唯独他师父。
师父打人是真打啊。
他们见面的第一天,师父就笑呵呵给他一颗糖吃,他给一巴掌拍开了,还让师父趴下来给他当马骑。
然后他的屁股就碎成了八瓣。
姜恒记得那天自己的嗓子都哭哑了,后来找娘亲告状,结果娘亲还帮师父说话。
于是他哭着喊着要找父王,把娘亲给气哭了。
然后他八瓣的屁股变成了十六瓣,痛到连哭都忘了。
再然后,师父让那个身上全是药味的黄大夫给他屁股敷了药,冰冰凉凉,屁股好得很快。
结果第二天不听话,他又被打了。
姜恒回忆起和师父相处的时日,简直就是他屁股的血泪史。
这会儿听到师父要来,姜恒立马端正身形,免得让师父找到机会打他屁股。
厅中,几位大人的争论告一段落,一个留着两撇胡子的中年官员朝着帘子一拜。
“娘娘,叛军近在咫尺,灾民也有所异动,还请您早做决断!”
王妃认出这是昌宁郡守翟润,原本王爷在的时候,他就是个应声虫,王爷说什么他做什么。
结果王爷刚走没几日,他就开始对王府的命令敷衍了事。
叛军破城,导致灾民大增,如今涌到城外想要进城,他竟想要她以王府名义下令驱散城外数十万的灾民。
若真敢做出这样的决定,以后注定遭万千百姓唾骂。
可一想到昌宁城破,王府首当其冲,若不驱散灾民,城防有失守风险。
王妃顿时难下决断。
“崔长史,你怎么看?”
她的视线透过珠帘看向场中另一个文官,正是王府长史崔清源。
崔清源朝王妃拱了拱手,以示尊敬。
“娘娘,微臣觉得翟大人所言有理,灾民人数众多,若不尽早处理,极可能引起民变。
但不可暴力驱逐,不如先行施粥安抚,而后分批分流去附近府县,这样也能免得灾民进城引起祸端。”
王妃当即心动了。
这样处理似乎不错。
翟润冷笑道:“崔大人真是好心肠,姑且不提叛军是否会在近期攻打我们,就是想要施粥赈灾,银子从何处来?
那是几十万灾民,不是几十几百人,就算给他们一天一顿喝稀粥,起码也得几万石粮食。
还有分流他们的人手哪里来,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守城还不够用,崔大人这样做不就是在削弱我们的守城力量。”
“银子王府可以出。”
王妃几乎脱口而出。
福王府经营昌宁郡多年,真不差这点银子,若是能守住城,再多一点她也肯出。
连王府大权她都说让就让,别说一点银子,典型的崽卖爷田不心疼。
“下官替城外百姓多谢娘娘!”
刚刚还反对的翟润当即改变了主意,这笔银子下来,他起码可以分润三成。
“另外还有王府诏书一事全权由崔长史代替,本宫一介女流,才疏学浅,守城大事需得仰赖几位大人。
今后这些事就不必来问本宫了。”
珠帘后,王妃叹气道。
“本宫有些累了,你们退下吧。”
“娘娘英明,下官(末将)告退。”
几人都是躬身一拜,喜色差点掩盖不住。
他们此行可谓丰收。
不仅得了王府钱粮,还让王妃彻底放权,这下子整座昌宁城随他们怎么折腾了。
待几人走后。
王妃目光看向另一边,问道:“余主管,伱为何要本宫答应他们?”
余闲从阴影处走出,笑道:“娘娘既无心权斗,不如就彻底置身事外,任他们闹去。
若最后真守不住城,那也是时运如此,到时候余某有把握护着娘娘和恒儿离开昌宁城。”
王妃愣了下,看着余闲自信的模样,摸了摸怀中孩儿的脑袋,颌首道:
“一切就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