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没有再回避。
刘卫戍也站起来,整整衣衫,对张少飞一揖到底,说:“弟子有眼不识泰山,险些错过善知识,罪过罪过。”
张少飞还礼道:“不敢不敢。”
不知为什么,刘秀彬“扑哧”一声笑了。
“你不学佛,整天嘻嘻哈哈。你看人家张少飞大师。”无尽藏责怪着说。
刘秀彬说:“我就是想到了张少飞才笑呢。他从未学过儒家经典,甚至连字都不识,却比我这个读了一辈子书的人更能契入真谛,掌握精华。他也从未听过《涅槃经》,却比持诵了一辈子的您,我的姑姑,噢,不,是大长老,还要深得其中三昧。他在东禅寺不过舂了八个月的米,却超越八百高僧,一举得到衣钵,你说奇怪不奇怪!”
无尽藏尼师白他一眼:“这有什么奇怪的,佛说菩萨具备五明。甭说佛法,就连儒、道两家著述,还有医术、工巧,没有他不精通的。”
刘秀彬摇着头说:“不会吧?这么神?那不成了无所不能的神仙?我才不相信呢。”
刘卫戍道:“秀彬,你不学佛法,自然不懂,佛道确实不可思议。”
刘秀彬扫视一圈道:“你们都是学佛的,大伙一块来蒙我吧?既然学佛能智慧通达,为什么大长老下围棋每次都输给我?张少飞,你是肉身菩萨,咱们下一盘棋,如果你能在棋艺上赢了我,我才算真服了你。”
张少飞一笑:“对不起,我不大会下棋。”
刘秀彬听他这样说,更放心了,摆好棋盘,挑战似的说道:“你们都是佛徒,就我一个独尊儒术,谁敢与我在棋盘上一分高低?”
无尽藏尼师说:“你这是胡搅蛮缠!”
刘秀彬说:“您不是说学佛可以五明吗?为什么你们不敢应战?”
幻静无声无息静坐到棋盘另一端。
刘秀彬笑着摇头:“三妹,噢,幻静小长老,你的棋是我教的,你敢跟长老过招?”
幻静一笑,无声地捡起一颗白子,轻轻放在下边三三星位。刘秀彬只好应战。三二十着之后,幻静落到下风,一条大龙被黑棋死死困住。
与幻静的愁眉不展相反,刘秀彬满面春风,得意地说:“快投子认输吧,大龙被困,‘潜龙勿用’,没指望了。”
幻静挣扎了两手,局势愈加险恶。
刘秀彬大言不惭地说:“你学了一年佛,棋艺并未长进。看来,佛学也只是佛学而已,与其他学问毫无关联。”
幻静脸一红,起身认输。
张少飞却说:“且慢,此局并未分出胜负。”
张少飞在棋盘空白处投下一子。宛若画龙点睛,棋局上的白龙虽然仍会被截去一节小尾巴,但整个龙身立即生动起来,一飞冲天。而黑棋被这颗白子一点,却断点毕现,险象环生。
刘秀彬苦思良久,仍无对策,咕哝道:“你这是什么怪招?”
张少飞淡淡一笑:“这一点看似虚飘,实乃大龙插翅。所谓‘潜龙勿用’,因此而变成了‘飞龙在天’。你好胜心太强,恨不得一口把别人吞下,过分用强,导致被拦腰斩断。这叫‘亢龙有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