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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曾侯乙编钟·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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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寡欲养人,可不养人族。”

    “唯有欲望,才能让人作出不可思议的行为。”

    “听,这样的声音,不正是人族在音律上的进步吗,即使它是因为欲望而出。”望向喜悦而视编钟的曾侯,风允并无鄙夷之心,也无批判之意。

    “人族的传承,就是在欲望中诞生的……”

    “因为人需要,所以有了创造,而在创造中,又有了多种多样的选择。”

    “选择之后是抛弃与存留,延续……如此往复,生生不息,随着岁月的积攒,人族所存在的世界,也越来越丰满。”

    听到此处,屈原不禁低声问:“风子,那就要因为人族丰满,而摧残人吗?”

    庄周也凑近聆听。

    此时,这编钟之声,似乎不能再入庄周与屈原的耳中。

    风允目光不变,依旧望着编钟,那精湛的乐舞,似乎让他入迷。

    “我赞成人族以欲望的驱使而前进,就像是溪水汇流一般,滔滔不绝,以成江河,汇入人族汪洋。”

    “同时我也是希望每一个人,让他们看清欲望的本质,脱离掌控,学会选择…”

    屈原蹙眉。

    庄周却眸光一亮:“这太难了,风子。”

    他似乎抓住了一个契点,但转瞬即逝。

    “你还没有经历,怎么能去想脱离欲望的掌控呢?”风允虽然没有看向庄周,但庄周明白是在说他自己,遂腼腆一笑。

    “风子也曾被欲望驱使过吗?”

    庄周询问。

    风允道:“我从未摒弃自己的欲望……我所脱离的,是这个世界强加给我,我所不欲的欲望,这也是个人的选择。”

    此时风允才从编钟身上回眸。

    看向庄周和屈原。

    “我所不欲,勿施于己,世人不欲,勿顾其声,天地不欲,勿行其道。”

    庄周愣愣,浑身一震。

    屈原愕然,苦思冥想。

    “以观世间根本,求达处世真理。”

    风允目中,阴阳鱼眼跳动。

    屈原与庄周随着编钟之声,跟着风允来到了天地之间,乘风而上,远眺世间人族的繁衍生息。

    “你们瞧。”

    风允一指远处,那是部落之人,杀兽取皮,以成衣物。

    再一看,又是部落之人钻木取火,以火而食。

    但其间,一些强壮之人,能获得更多的食物,更好的衣物。

    “有巢氏以树枝为巢穴,庇护人族,而人族不满其状,后又有人以土块为墙,造就屋瓦,后王公贵族又以烧制之陶,高山之林,搭建宫殿。”

    “这是文明演变,也是欲望的驱使。”

    “其中劳民伤财,不计其数。”风云变幻,其云雾之下,已经是无数赤膊劳力,在肩扛重物,为君主搭建国之城墙。

    “随着岁月,人族的欲望会随着一个个人的欲望,越来越多,这些欲望构成了人族的天地。”

    “而在这片欲望天地下的人。”

    四周再变,风允带庄周与屈原来到一普通人家。

    观其一生。

    从降生时的婴孩咿呀,求其母乳,单纯质朴……

    至成年时的无奈艰辛,为其生存,身不由己……

    到死亡时的万事牵挂,为其一生,哀叹无奈……

    “比起人族数千以记的岁月,人的一生很短暂,一个人的欲望再大,也只是人族的沧海一粟。”

    “但,这却是一个人的一生……”

    风允沉默许久。

    “人族的欲望,是无数人欲所凝聚。”

    “而个人的欲望,却被外界的人、事、物所驱使,身不由己。”

    “这是值得思考的事情啊……”

    “嗡!”

    风允的观世之法消去。

    庄周与屈原回到了曾侯宫殿之中。

    那编钟之声也在此时停下。

    “彩!”

    “大雅之音啊!”

    殿中,士大夫们纷纷夸赞其声,眼中对这样的礼乐,羡慕不已。

    其申国大夫最为殷切,似乎在思考申国可否也能铸之?

    可这样大的青铜器物,不仅仅在材料数目上有难度,其浇铸的工艺上也有难度。

    其它器浇铸只为形,这乐器除却形外,还想顾及音色……

    再看那曾侯,被这一声声恭维之声,乐无言表。

    一时间,整个殿中都是曾侯的欢快笑声和士大夫的吹嘘。

    风允居在右首。

    对这编钟,即使知晓了其消耗国力,也不由赞叹。

    “此编钟,当为礼乐大雅,奠定了今时之音,可比拟古之大乐。”

    得风允的称赞,曾侯更喜。

    不过此番也没有忘记雅会的流程。

    “哈哈哈,让小辈们论礼,就以这编钟之音为题。”

    “现在,可思考一二。”

    “诺!”

    席间,士大夫行礼,其正宾席位上的论礼之人,都在苦思。

    屈原也是正宾。

    可即使随风允观世,也还未曾从那万匹细布的悲哀之中走出来。

    “国曰民重,民曰国重……原,与其悲哀成泣,不若思考,如何能得此大势。”

    风允之观世,可不只是让人如走马跑灯一般,观看世间就结束。

    其观世之后,还有处世,御世。

    可他观屈原,一感性之人,别说御世,怕就是自己处世也难成啊。

    摇首。

    风允只是将玄道的三世之法交给屈原,只是给屈原多一个选择,仅此而已。

    “屈原。”沈尹华望向屈原,从编钟之声中醒悟,他方才发现屈原还在垂头丧气。

    “你莫忘记此番来曾国,是为了一展楚之礼乐,让各国重新认识楚国,此时如此姿态,可对得起楚国培养?”

    闻声,屈原愣然。

    “楚国培养……”

    “是啊,我身负礼乐之担,怎么能这时候悲伤呢?”虽是这样说,屈原却泪目而望,看着风允。

    他这时才明白,风允所说的——成年之人,身不由己,他的‘欲望’被外界的人、事、物所驱使。

    “沈尹华先生放心,屈原…必不会堕楚国礼乐之名。”

    这是屈原的选择。

    他的一生已经注定,为楚国而兴、为楚国而亡,即使无奈,也不会有一丝懈怠。

    这时,曾侯言:“就先以风子所带的……楚国,为首台吧。”

    首台。

    此时论礼,其下有人欲与首台论,就可上场,若能辩过,其首台落败,亦可称擂台也。

    这还是楚国第一次为首台。

    不少士大夫都暗恼,却是被楚国捡了便宜。

    这首台之人,压力极大,为此众人都会给些面子,少有被第一轮击落的。

    “伱去吧,屈原。”不知为何,此时的沈尹华,面色已不似当初来曾国之时,似也被何事所打击。

    “诺。”

    屈原面目坚定,起身而入台。

    此时一乐师拿来一小鼓。

    “我来擂鼓。”风允出声,招来那内侍。

    擂鼓,论礼之时,其胜而擂,败而竭也。

    那内侍紧忙递来。

    屈原闻声,对风允深深一礼。

    “原,必不让风子失望。”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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