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在于,一栋精神病院楼内能有什么?他们能想到的只有住在这里的精神病人们;但病人这十年来都不缺,黑犬又是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间点出现?是什么让这个时间点变得特殊?
问题看似又回到了原点——
“——等等,我突然有个想法。”
燕景行灵光一闪。
“也许,我们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以及黑犬的出现,这两件事还真不是纯粹的偶然。”
“……什么意思?”
“我们是为了探望被无毛者伤了大脑的高老师才过来的,对吧?其实在那时候,我们就已经注意到有地方不对劲了。”
“……你说的是‘寄宿在高老师的无毛者只剩下一条’这件事?”
“没错。这个问题的关键在于剩下的无毛者去了哪里。它们若是还在这家精神病院,却没有被春藻及时发现,那理由就只有一个——”
“——它们又寄宿到别人身上了。”谢玉芝回答道,“这种潜伏在肉体内的怪物会对祭祀的感知能力造成很大的干涉,就算是春藻,也只有面对着面才能察觉到它们的存在。”
“……景行的意思是,那些被关在北区的病人?”
季春藻瞪大眼睛,她显然回过味来了。
“嗯。他们在看到我们之后,全都跑没影儿了,结果只剩下一个脑部残缺的病人。”
燕景行点点头。
“如果这群人其实都是无毛者的宿主,黑犬会出现的理由也很好猜,它正是为了这群无毛者而来。不同族群的异星生物之间,极有可能存在着和地球上的生态系统一样的食物链。按照我的推测,既然黑犬是比无毛者更高级的生物,那二者很可能就是猎人和猎物的关系。”
“怎么样?”
燕景行露出微笑,他做了一下舒展运动,觉得体力恢复得差不多,已经是可以行动的时候了。
“要是同意这个猜测,我们现在就去找那些北区病人。假如黑犬的目标真的是他们身上的无毛者,到时候大概率会主动出现在我们面前;当然,到目前为止我说的都不过是缺乏根据的臆测,你们不同意的话我也没有意见。”
“我没意见。”
“我想,这就是眼下最好的方法。”
谢玉芝和季春藻同时摇了摇头。大小姐还补充道:
“就算我们不能抓住黑犬,要是那群病人们身上真的被高老师带过来的无毛者寄宿了,同样是个威胁,解决他们的问题总比白费力气、一事无成要好。”
“很好。那剩下的问题就只有一个了。玉芝,你能控制得了那么多无毛者吗?”
“没问题,我自有办法。”
谢大小姐露出自信的笑容。
*
自从改变目标后,他们的行动就变得顺利起来。
虽然北区的病人们似乎都在刻意躲着年轻人们,但毕竟有十几个人在,有春藻的祭祀能力、还有玉芝借用受她操控的那头无毛者扩大搜寻范围,他们很快发现了一个又一个目标。
浓郁到化不开的夜色足以遮挡肉眼的视线,却挡不住超能力的探测。
“前面走廊转角!”
背后传来女孩的提醒。
燕景行的双手各自反握一柄小刀,朝着前方狂奔,紧盯着面前黑暗的双眼一瞬间变得古井无波。
穿着病号服埋伏在墙角处的男人,举着吊针支架呲牙咧嘴地扑了过来,但还没等他靠近到少年跟前,双脚的脚背就被小刀贯穿,重重摔倒在地后滑出去好几米,正好被燕景行一脚踩住脊背。
“还有一个正从楼梯上往下跑!”
季春藻的话音未落,燕景行头不曾抬起,左手快速从腰间抹出第三把飞刀,看也未看地朝着楼梯的方向掷去。
“嗖——”
一道寒光划破夜幕,如白虹贯日,将想要抓着栏杆逃跑的另一位病人的手掌贯穿。
鲜血飞溅,飞刀余势未消,竟带着这只手一起钉在了旁边木制护栏上。
病人吃痛地惨叫出声,他呆了一下后,下意识就想伸手去拔刀,却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扭头便看见少年已快步奔至他跟前,闷头出手,一记推掌重重击打在自己的下巴上。
男人眼前一黑,瞬间不省人事,身体软软倒下。
……
“这是第三个。”
燕景行抓着病人的衣领,提着他的脑袋从楼梯上拖下来,和第二个宿主扔到一起。
“怎么样?”
“嗯!他们身上果然有无毛者寄宿的迹象。”
“看来我的猜测在方向上已经被证实了。”
燕景行松了口气。
男孩女孩们关系默契、配合无间,在三人的共同努力下,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已经控制了好几个病人。
看来宿主们出于某种理由并不打算从这里逃走,那能做的事情可就太多了。
何况,如果那头在病栋内到处乱窜,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黑犬真的是冲着无毛者来的,宿主们的活动范围只会被缩得更小。
一旁,谢玉芝已经闭上眼睛,开始使用国王的力量。
被意识入侵的无毛者受她支配,伴随着宿主们身体的激烈颤抖,从病人们的口腔中慢慢爬出。
“就是现在!”
谢玉芝睁开双眸,结束了能力的使用。
燕景行二话不说,又是两把飞刀径直射中水蛭怪物的要害,让它们一命呜呼。
被国王操纵过的怪物可以算是固定靶,对他来说自然是毫无压力。
没错,这就是谢玉芝的办法:既然以她现在的意识强度,无法同时支配大量怪物,那就只做临时的操纵,只要让它们爬出人体即可。
“呼……”
话虽如此,谢玉芝的神色还是不算太轻松,每一次使用能力,她的额头上都会渗出汗水。一旁的季春藻担心地问道:
“你没事吧?还能坚持吗?”
“……这种程度,再来二十次都不是问题。”
谢大小姐的语气依然平静,听上去不像是逞强的人会有的口吻。
燕景行点点头,正打算说什么的时候,突然地——
“嗷!”
狗吠声再一次响起,这次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来得清晰,其中仿佛还蕴藏着猎物被夺走的愤怒。
“看来是坐不住了啊。”
燕景行笑了起来,开始慢条斯理地擦拭起回收后小刀上的血迹。
年轻人们凝视着走廊深处的黑暗。
“这一次,终于能看到你的‘庐山真面目’了……来吧,别让我们太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