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今只有八岁的洛叶,选择了乖巧和沉默。
待到郎中和芸娘离去,门外又传来了一个女子气愤的骂声。
“相府欺人太甚,分明是李十三郎带人将四郎堵住,害得四郎差点没了性命,结果却推说踹人的并非李十三郎。”
“我到相府去讨说法,他们就只派了个家丁出来,连个管家都没出面,最可恶的是那家丁还说什么这是小孩子间的打闹,让我们昌平伯爵府不要在意,感情掉塘里的不是他们的十三郎呢!”
“还有那个阿旺,四郎被踹下荷塘时,他恰好不在,如今又不见了踪影,定是被收买了,这是有预谋的要害死四郎啊!阿爹,大哥,你们倒是说话?!”
“……”
听声音便知是二姐洛楠竹。
这位二姐承继了洛清河的正派,眼里揉不得沙子,敢说敢做……管你什么右相还是骠骑将军,我上来就骂,大不了就被罢官!
随着声音渐近,屋中进来两男一女。
居中的是一个穿着黑色儒袍,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
左右两侧则分别是一个二十多岁的俊朗青年和一个十五六岁的豆蔻少女。
兰画芷立即起身,向着中年男子行了一礼,道了一声“老爷”,青年和少女则向兰画芷行礼,同唤“阿娘”。
伯爵府内,自有礼仪,规矩甚严!
洛叶知道中年男子便是他的父亲洛清河,青年和少女就是大哥洛东来和二姐洛楠竹了。
在记忆中,洛东来的性子和洛楠竹截然不同,沉稳内敛,博文强记,才华卓然,三年前进士一甲及第,被圣上亲点为‘探花郎’,又入翰林院中任职编修,是儒林中极有名的才子。
据说连吟月公主都曾对他有所属意,欲要招为驸马。
奈何洛东来心有抱负,因大景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驸马都尉不可执掌实权,故而对吟月公主不理不睬,这事便不了了之。
至于官职?
和三年前一样,还是编修!
稳健如老狗。
……
“嗯。”
洛清河对于兰画芷的问候只是轻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洛东来知道阿爹的个性,就率先以大哥的姿态问道:“四弟,可好些了?”
“谢大哥关爱,好多了。”洛叶点头回道。
“四弟放心,二姐一定为你讨个说法!”洛楠竹插了一嘴,捏着粉拳。
“多谢二姐。”
待到两人问候完毕。
洛清河才对着门外又哼了一声:“都戌时了,那逆子为何还没回来?”
“阿爹,孩儿回来了!”
话音刚落,门外便跑进来一个少年。
一身窄袖骑装,相貌上承继了洛清河的刚毅,方方正正的国字脸。
不过,却是鼻青脸肿,身上的骑装亦是被撕破了不少,又沾着些泥土和血迹。
正是十三岁的洛家三郎,洛西望。
“你又跟谁打架了?!”洛清河一看到洛西望的模样,脸色就黑了下来。
“不是打架,我是去给四弟报仇的!”洛西望挥动着拳头。
“咦?你去找李十三郎了?”二姐洛楠竹眼睛一亮。
“怎么可能?”洛西望一脸不屑:“李十三郎才多大一点?我岂会去找他!我是去找李九郎了,这才是实力对等。”
“实力对等?”洛楠竹撇了撇嘴:“那李九郎自幼习武,十岁时就开了【命宫】,你能打得过他?”
“呵,他还敢杀我不成?”洛西望咧着嘴巴笑了笑。
他的目的是‘报仇’,打不打得过,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儿吗?
何须来问?
洛清河一听,脸色就更黑了,显然有些压不住火:“滚,丢人现眼的玩意儿,出去自领家法!”
“大哥救我。”
洛西望平日里作恶不少,自然是懂求救的。
在这个伯爵府里,能让洛清河泄下火气的首数兰画芷。
但能劝动洛清河的,却唯有洛东来。
所以,洛西望立即就抓着洛东来喊道:“我这可是为四弟报仇,阿爹不也时常教导我们要不畏强权,兄弟齐心吗?我这都是遵了父亲的教诲,男儿当如是!”
洛东来有些无奈,可还是开口道:“阿爹,四弟刚醒,还是莫在此争吵为好,再说三弟去寻那李九郎亦是为了四弟,若真因此事处置确实有些不妥,不如罚他闭门三日,在家温书算了。”
“逆子可听清了?若非你大哥求情,我非打残你不可。”洛清河叹出一口气:“三日不得出门,还不滚出去?”
“哼,滚就滚。”洛西望死猪不怕开水烫,出门前还不忘朝洛叶喊了一句:“四弟,等你好些了,三哥教你游泳,以后再被踢下荷塘也可自救了。”
“……”洛叶。
再被踢下荷塘?
三哥你人还怪好的咧!
……
一番争吵过后,卧房中终于重归平静。
洛西望选择溜之大吉。
洛清河心里知道此事起因在他,烦闷之余也没有再待下去的意思,只说了一句“都早些歇了”就出了门。
大哥洛东来明日还要去翰林院,继续他风雨无阻的勤勉,也没有久待。
二姐洛楠竹倒是清闲的,十五岁的她尚未出阁,于是,便主动道:“阿娘,五妹妹那边还要您去照看着,四弟便交由我吧。”
“他刚刚晕了奶,你可莫要让他再着了凉。”兰画芷依旧有些放心不下。
“阿娘宽心,我与四弟同睡,定是能照顾好的。”
“嗯,你也不要太过操劳了,四郎房中自有迎春和初夏两个丫头侍候,迎春刚去了厨房,待会再让初夏过来……”
“不用了,就留迎春一个吧。”洛楠竹说完,又补了一句:“我让我房里的水仙过来,正好带些洗漱的。”
“如此也好。”
兰画芷有些不舍的出了门。
洛楠竹装腔作势的送了兰画芷出去。
等到兰画芷走远了,就立即一屁股坐到了床上,露出了真面目:“四弟老实交待,你跟那武王府的小郡主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洛叶。
“你昏迷一日,那小郡主今日一早便来寻你,说是与你约好的,午间又来寻了一回,还说‘你是她的人’,‘她明明真心待你,你却欺骗了她’之类的话,嘿,你不说我可要挠你痒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