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特别的感受;可如今的张宁,真是一点感受都没有。反而因为建文帝朱允炆在历史上的名气,这个名字让他更有熟悉感。
但他不能把自己的真实感受表现出来,必须要表露出诸如感恩、尊敬、孝顺等等,否则无法立足于世。在忠孝观念成为公理的社会规则下,一个不孝的人将遭受所有人的唾弃。就连戏里杀人如割草的反贼李逵,也要背着自己的老娘做个孝子,亡命徒尚且不能挑衅的规则,何况张宁这样一个人?
张宁准备了一番,在不告知吴庸的情况下,带着两个心腹先出了常德府,进入永顺司地界。考虑到此行本身就存在诸多隐患,他等到半夜才悄悄向辟邪教总坛行进。
往西行的路面就没常德府那么平坦了,山越来越高,路越来越崎岖。别是半夜,就是大白天也没法行车。张宁和桃花仙子徐文君一行三人只好牵马慢行。路上遇到了前来接应的教徒,遂合为一处,让教徒做向导继续走。
可走了半天张宁觉得路好像不对。虽然是半夜看不太清楚周围的环境,而且张宁去那鬼寺也是几个月前的事了,但是路况之类的多多少少有点印象,现在走的这些路太过崎岖,完全不像。
此时的夜间本来气温也比较低,感觉阴风惨惨的,或许是气氛太低迷,张宁倒有点提心吊胆起来:这俩教徒不会是假的吧?但转念一想,知道这件事的人本来就不多,刚见面时和那两个人的问答也对得上,应该不会是假的;再说在常德府也想不到谁会这么暗算自己。
就在这时,那两个穿青色土布衣的妇人说道:“等会儿没路了,得过一段林子,大家当心脚下,别踩滑。”
张宁便问道:“咱们不是从山崖上的古寺密道里进去?”
前头带路的一个妇人道:“正门的位置视线太开阔,容易暴露,咱们走另一条路,每个月运补给进山就是从这里,要隐秘一些。”
“原来如此。”张宁心头的疑惑才稍微解了些,至少此人的解释挺有道理。
沿路穿过一个洞,前面带路的就说:“跟紧,咱们进山了。”说罢离开小路向旁边的灌木林里走。林子里杂草很深,树木倒不怎么高大。两个教徒一个走前面拿着根树枝开路,另一个走后面略微掩盖痕迹;看得出来她们很谨慎,本来这种山路上就人迹罕至,就算偶尔有过路的恐怕也不会莫名其妙到跑进林子里。
没一会儿,张宁的袍服就全被露水给打湿了,衣服还被荆棘挂破了好几次,下裳破得如布条。他身上的衣服是用棉和绢纺成的上好面料,平时穿不错,可一走这种路完全不如教徒们的土家布结实。露出袖子的手背也被不知什么刺刮破了几道,又痒又痛。
折腾了许久,总算走到头,只见石壁挡住了去路,在荒草之间隐约有个简陋的土地庙,看样子是荒废了的。一行人进得土地庙,两个教徒合力挪开泥菩萨,原来后面藏着一个山洞。
大伙儿进了洞子重新合上入口,教徒们就在入口处取了一盏马灯点燃,开始走石洞。如同那古寺下面的密道一般阴湿黑暗的石洞,头顶上还滴水,脚下也有水流,众人深一脚浅一脚鞋子早就打湿了。
走过蜿蜒曲折的长长一段黑路,总算到了头。压抑的空气随之一新,张宁回顾周围,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山谷里,周围有许多大树,脚下踩着又软又厚的落叶挺舒服。耳边一阵“哗哗”的水声,他循着声音抬头望去,只见一道瀑布出现在高山之上。他顿时恍然大悟,有了参照物总算知道了自己身在何处,原来这个地方正是辟邪教总坛下面的山谷,而教坛所在在上面山腰上。
带他们进来的一个教徒捧起双手做了个姿势,两个拇指并在一起露出小孔,其它手指和手掌合成一个瓮般的形状,然后把嘴放在拇指间的小孔上吹起“苞谷、苞谷……”几声响亮的声音。接着上面就有人应答,问了口令,然后教徒们才带着张宁上了栈道。
“旁边还有绳索框子,平时用来运东西的,也能拉人。不过坐那种框子挺吓人,咱们还是走路上去罢。”带路的教徒边走边说话,或许到了自家地盘心情放松了,她们的话好像渐渐多了一些,聊起了不太相干的话题。听得出来,这两个带路的人并不认识张宁他们,更不知他们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