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刚才轿子里坐的,是皇上和皇后!”
“是啊!”
祁谨行不敢相信,五年前他被流放到边关为奴,后来边关动荡,他带着妹妹逃了出来,一路吃尽苦头终于回京。
他知道现在改朝换代了,大秦变成了大乾,可他不知,登基的竟然是他的亲大伯!
祁谨行泪流满面,“车上坐的是我娘!车上坐的是我娘!”
百姓听到一愣,随即大笑起来,“真是个疯子啊!车上是皇后娘娘!你做梦呢吧?还你娘……”
“她真是我娘!她就是我娘!以前我叫她母亲,她教我识字,教我看书……她就是我母亲!”
百姓看他这副疯样,怕他发疯都不敢上前,嘟嘟囔囔的走了。
“真是个疯子。”
“人家皇后娘娘只有一个义子两个亲子,腹中还有个不知是皇子还是公主的,他一个乞丐,真是做梦……”
“就是,也不看看皇后娘娘的义子都是王爷,大官,他算什么东西……切。”
祁谨行失魂落魄的走在街头,他想起祖父死前,用血写下的悔字。
如何不悔?
“回来了!人带回来没?”
“……”
“一个都没带回来?!废物!废物!养了你有什么用!还不快去继续拉人!”
祁谨行被男人一踹踹回了现实,他赶紧起身点头哈腰的说:“我马上去,我现在就去——”
片刻后,祁谨行领着一个男人回到了小巷里的小屋前。
男人打开门,祁谨行带来的人说:“这乞丐说你们这里卖姑娘?怎么卖啊?”
“十文钱一回,半个时辰。”
“人怎么样啊?”
“好看!我拉出来您看看啊!”
男人回到屋里,拉了个姑娘走了出来,姑娘呆呆傻傻的,面皮虽然粗糙了些,但细看容貌还是漂亮的。
嫖客非常满意,付了十文钱就拉着祁宝心进屋了。
男人和祁谨行就守在外头,祁谨行麻木的插着手蹲在地上,对身后屋内的惨叫和笑声充耳不闻。
半个时辰后嫖客便出来了,男人差使祁谨行继续去找人,以前每天至少也要赚四五十文,到了京城这地境,怎么也得翻倍卖才划算,反正是个傻子,还做过苦工,体力好,不叫苦。
祁宝心这天卖了六个,直到夜半三更男人睡下,祁谨行才打水来给她洗澡。
祁宝心躺在木桶里,双眼无神,祁谨行为她洗澡,既是心疼,也是羞愧。
最先想出用这个法子来钱的,其实是他,男人原本也是嫖客,后来得知这伙团体只有他们两个,干脆就加进来了。
男人暴躁贪婪,打聋了祁谨行的一只耳朵,还逼着祁宝心从每日一两个,到四五个。
到如今,兄妹俩已经逃不掉那个男人了。
祁谨行喃喃道:“妹妹,我今天见到母亲了。你还记得吗?当初在侯府,给了你璎珞,玉坠,教我读书写字的娘亲,我见到她了。娘亲现在是皇后了,她坐在轿子上,可漂亮。”
“……”
“其实我知道,你早就不傻了,你是为了活着才继续装。哥对不起你,哥为了回来,只能让你去……哥现在好后悔,要是咱们听母亲的,对母亲好,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他时常这么絮絮叨叨的跟祁宝心说话,虽然祁宝心从来不搭理他。
但祁谨行没有朋友,他只能这样抒发他说话的欲望。
祁谨行帮祁宝心换上衣服,虽然他有意不去看,可穿的时候难免扫到那地方,他只看了一眼就脸色惨白。
祁宝心私处长了许多小肉瘤,有大有小,祁谨行知道那是什么!
他胳膊颤抖的厉害,忽然,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胳膊。
祁宝心开了口,声音沙哑:“哥,我活不了多久了。”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不说!”
“说了有用吗?”祁宝心轻讽一笑,祁谨行羞愧的低下头。
“哥,我做梦了,梦到我们杀了母亲,我、和你、和江芙,还有父亲,我们把母亲给逼死了。”
祁宝心下了地,从抽屉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哥,我偷偷买了这个。”
祁谨行上前打开,里面是红色粉末,祁宝心道:“我梦见,我在母亲药里下了这个,想毒死她,你把那些事都告诉了母亲,母亲被我们四人活生生气死了。哥,你说我们现在,是不是报应?”
祁谨行嘴唇哆嗦的厉害。
祁宝心把鹤顶红倒进茶壶里,倒出两杯水,其中一杯递给了祁谨行。
“哥,我们得去给母亲偿命。”
“喝了,咱们说不定还有机会弥补呢?哥,你对不起我,我因为你才得了这些脏病,你不能再抛下我一个人。”
祁谨行狠了狠心,一口饮尽。
祁宝心笑了,也跟着喝了鹤顶红。
祁谨行强撑着绞痛,咬着牙道:“哥还有件事要做。”
他离开后没多久,男人那屋亮起火光,祁谨行拖着苟延残喘的身子找到祁宝心,祁宝心已经断气了。
他抱着妹妹,带着对过往的回忆,痛苦的离开了人世。
夜半,巷子里的火被兵马司发现,及时扑灭,找到了三具尸体,三个人都是路引造假没有户籍的黑户,官府将尸身丢去了乱葬岗。
这些,纪舒一无所知。
她已经忘却了那些不愉快的过去,她现在有美满幸福的家庭,和即将出生的新生命。
帝后的第三个孩子,终于迎来了一位小公主,小公主大名祁长乐,生下就有旁人一生都无法企及的东西。
父皇给她的封地是大乾最富饶的一块国土,母后送给她几辈子也花不完的旺铺,大哥祁潜渊送给她自己第一次狩猎时打到的虎牙,二哥三哥年纪都还小,只能送上一吻,至于舅舅爷爷奶奶送的太多太杂,便不多赘述了。
祁长乐虽然是公主,也没逃过被父皇吃醋的命运,四个月大就被迫‘独立’,和三哥祁恕一起和姑姑睡觉。
纪舒和祁野说笑,“我本以为有了乐乐,你就会多宠着女儿,不来粘着我了。”
祁野一本正经道:“儿子女儿到头来都是别人的,岁岁一辈子都是我的。”
他摸了摸鼻尖,“岁岁,若是说实话,不管是日日安、宁宁还是乐乐,因为他们是你为我生的,我才喜欢。”
纪舒红了眼睛,笑着说:“这话不能让孩子听到。”
她凑上前,轻声道:“祁野,我爱你。”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