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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怕夜长梦多,也是秉着一口气故意跟祁野较劲,在祁野离开太子府后,太子立即下令让北镇抚司放人。
指挥使本想传信给祁野,却被太子派人盯住,只能咬着牙把谢磐父子送出了诏狱。
太子听方谋士所言,并未急着把消息透露给谢任飞,而是把他和乾西王府其他人关到了一起。
多日没见到家人,谢任飞第一时间便问:“溶月呢?溶月在哪儿?”
“表哥!”谢溶月抓着栏杆哭着喊道,他们关在走道两边,谢任飞问她:“孩子没事吧!”
“没事,表哥孩子没事。”
祁承序恶狠狠咒骂道:“你们这对奸夫\淫\妇!你们会下地狱的!”
老王妃和谢氏一言不发,关在诏狱这几日,二人已经知道了谢溶月和谢任飞之间的事。
自从祁承序好起来,无一日不在诏狱里痛骂谢溶月和乾西王府,若不是现在他和王府的存亡绑在一起,他一定会戳穿谢溶月的身份!
祁承序抓着栏杆冲走道尽头大喊:“我要见大人!我要去衙门和这贱人解籍!我要休了她!来人啊!来人啊!”
“吵什么!”锦衣卫烦躁上前,在外头抽了祁承序一鞭子,将他打翻在地。
“你们自家的事,得等大事处理完了再说!哼,不过我劝你还是死心吧,出了事就想割席?完了!”
锦衣卫扬长而去,谢溶月冷笑道:“祁承序,你别白费功夫了,你这辈子都别想丢下我。当初若没有我,你跟你爹你娘就只能去睡大街,如今看王府要出事,你想跑?怎么什么好事你都想占?”
“闭嘴!闭嘴!!闭嘴!!!”
祁承序不能接受事实,捂着耳朵大吼。
整个牢房里乱哄哄的,唯一镇定的只有武定伯,他靠在墙边失神的想,活成这个样子,其实死倒是最好的出路。
人果然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谢任飞趁着骚乱爬到栏杆边,他左右两边关押的是谢氏和老王妃。
“娘,祖父和谢恒被关在何处?这些日子你们谁都没有画押对吧?”
谢氏道:“前几日你祖父被叫出去过一次,方才你被带来之前,刚来的几个人把他和谢恒带走了。”
谢任飞点了点头,“看样子画押的供词果然是假的。只要祖父和谢恒都不松口,再过一阵子太子一定会迫于压力释放我们。”
他还对脱身抱有期待,大不了就是把罪甩给下面那些商贾,他是乾西王府的外孙,谁都不能动他。
谢任飞靠在墙头,长吐了一口气。
他不敢睡,紧盯着入口处,想着等谢磐回来,找机会跟他商量脱身的办法。
可左等右等,直到牢房高墙上的窗户,透进来的日光慢慢消失,天色暗下来,谢任飞心里多了一丝不安。
“来人……来人啊!来人啊!”
“来了来了,吵吵什么?”
“我外祖人呢?谢恒人呢!上午审的,这个时候也该审完了吧!我外祖是王爷,你们不能刑讯逼供!”
“哦,你说乾西王?他早就回王府去了啊。”
“什么?!”
这句话惊到的不仅是谢任飞,还有老王妃一行人,老王妃本来躺在床上,听了这话一下子滚了下来,爬到栏杆边道:
“王爷回去了?为什么!为什么王爷回去了,我们却要留在这里!”
“谁让王爷自己认罪了,而你们偏要包庇谢任飞?”
锦衣卫哂笑道:“前两日乾西王就已经把真相和盘托出,还在供词上签字画押,他唯一的要求就是把谢恒带走。太子殿下请示过皇上以后,乾西王被贬为乾陵郡王,先回王府安置去了。”
老王妃努力挺起上半身,喘息粗重,像只脱水的鱼。
“他、他只把谢恒带走了?他、他竟然只把谢恒带走!谢磐,谢磐——”
老王妃目眦欲裂,忽然僵直了身体,噗地一声喷出一口血。
谢氏抓着栏杆撕心裂肺的喊道:“娘!”
锦衣卫赶紧喊人进来把老王妃带了下去,谢氏放生大哭,谢溶月没了之前的镇定,失魂落魄的呢喃:“不可能、不可能……”
绝望的阴影笼罩在众人头顶,翌日清早,锦衣卫放饭时,谢氏问道:“我娘如何了?!”
“死了,尸体已经送到义庄。”
“我娘是乾西王妃!尸身为何不送到王府!为何不发讣告!”
“送了,乾西王不收。”锦衣卫一脸同情的看着他们,“乾西王说了,贩卖阿芙蓉是重罪,而你和老王妃这么多年来放任谢任飞在江州为非作歹,才会致使他干了这些错事,王爷正准备切结书,要与你们恩断义绝。”
谢氏两眼一翻,巨大的打击使她一头栽倒在地。
谢任飞慌了,大声喊着娘,锦衣卫已经有了经验,叫来兄弟又把谢氏带了下去。
谢溶月哭了,她隐隐有预感,这回她怕是逃不掉了。
祁承序叫住锦衣卫,惊慌失措道:“兄弟,求求你,求求你帮我给我哥带句话。我哥是护国公!你让他救救我,我对乾西王府的事一无所知!我发誓!我要与谢溶月和离!求求你们了!”
锦衣卫:“国有国法,出事前你要休妻谁也拦不住,可现在,你就别想了。有这个功夫,不如多吃几顿饱饭,否则……以后就再也吃不上喽……”
祁承序摔坐在地。
谢氏身体比老王妃强健得多,挺过来以后又被送进了牢中,这次她没有了先前的镇定,像个泼妇一般每日都在辱骂乾西王和谢恒,偶尔甚至把谢任飞看成谢恒,隔着栏杆就要掐死他。
她双目浑浊,模样疯癫,怕是已经失心疯了。
谢任飞撑了几日,再也不能哄骗自己谢磐还能救他们,他们已经被彻底抛弃了。
“来人!我要认罪!你们去把谢磐和谢恒抓回来!阿芙蓉的事,是谢磐替我联络的东瀛人!他才是指使我的幕后黑手!”
指挥使连夜提审谢任飞,在拿到供词后,第一时间交到了东宫。
太子捏着供词浑身颤抖,终于,他的计划终于奏效了!
“去王府抓人!还有,立即把护国公给孤叫来!”
祁野到了东宫后,太子把供词拍到了他的面前,“护国公,你自己看看,你好好的看看!”
“若没有孤孤注一掷,雷厉风行!这份供词你要拖多久才能拿得出来?现在,你还要质疑孤的决定吗?”
“谢磐和谢恒带回来了吗?”
“孤已经派锦衣卫去抓了。这半个月孤一直让人围着王府,连一只苍蝇都不可能飞出来。只要乾西王伏法,雁城那群人群龙无首,到时孤要亲自出征,剿灭乱党!”
太子仿佛看到了万民朝拜的场景,笑的直不起腰来。
祁野满眼嫌弃,别过了头。
正在这时,一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殿下,殿下不、不好了……”
祁野目光如炬,立即转过身。
太子笑声一滞:“什么?出什么事了!”
“指挥使带人冲入乾西王府……却,却并未找到、乾西王和、谢恒的踪迹……”
祁野立即冲出了东宫,太子呆怔了许久,失声喊道:“不可能——”
祁野一路驾马飞奔,赶到乾西王府,他麾下的影骑头领之一寒露惨白着脸,跪在了他的战马旁。
“属下无能,让谢磐谢恒逃了,请将军降罪!”
祁野声音嘶哑:“确定是逃了?”
“属下和锦衣卫已经搜索了数十遍,所有做事的下人也确认过,都并非易容。谢磐和谢恒……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人怎可能凭空消失!”祁野脑中精光一闪,“地道!去看看是否有地道通向城外!立即派人把城门看守住!再领一队人去城外搜寻!”
祁野下达完命令以后,太子才姗姗来迟,他下马时脚下一崴,险些跪在地上。
“祁、祁野,方谋士在房内悬梁自尽了……孤错了,孤竟然被他给骗了!”
太子见到方谋士尸身的那一瞬,才知道自己被骗了,方谋士只是个死士而已。
太子无助极了,“孤命人把这里看的很牢,他们两个怎么可能……”
“将军!找到地道了!”寒露飞奔而来,“就在正殿和偏殿的拔步床下,看样子至少挖了几年了。地道里有脚印,二人就是从地道离开的。”
祁野怒不可遏,“太子殿下,您不是说王府抄家之时,里外上下你都派人仔细检查过吗!”
太子抄了王府,抄走了不少金银财宝,不想旁人独占,故而并未允许祁野带人来搜,他本以为出不了什么大事,没想到正是因为他的贪财和疏忽,放走了本来手到擒来的逆贼。
他摔坐在地,身上的蟒袍和冕旒全都歪了,祁野闭上了眼睛,他虽痛恨太子得意外形,愚蠢自大,可如今除了他再无合适的君主可以追随,他只能尽量保护这个蠢上峰的形象。
祁野瞥了眼锦衣卫:“还不快把殿下带回东宫!这里有本将军足矣。”
太子现在不敢再忤逆祁野了,被架起来后,他红着眼对祁野道:“护国公,全都靠你了!”
祁野当机立断在京师四周建立起包围圈,但即便他搜寻的再彻底,也找不到谢磐和谢恒的影子了。
早在几天之前,这两人就已经趁机逃走,由于他们刚回到王府时,就整日闭门不出,寒露开始日日去叩门检查发现二人都在,太子又没说府上有暗道机关,导致寒露也疏忽了,这些日子就没派人去查。
送到殿内的一日三餐,都被倒进了恭桶里,厨子也在二人被发现的时候自尽了,谁都不知谢磐什么时候收买了他,更不知道是谁做接应将谢磐和谢恒救走。
唯有纪舒和祁野猜到了一个人,一个看起来最没可能,但又最有可能的人。
贤亲王。
祁野派人去岭南寻找,果然早已人去楼空,这个贤亲王恐怕也早知道自己母亲和谢磐的苟且,还有他自己的身世,之所以一直装懦弱老实,不过是跟他亲生父亲一样的生存伪装罢了。
谢磐和谢贤下落不明,天治帝得知内情后吐血三升,将太子骂了个狗血喷头。
太子那么多的功绩,也抵不过他放走一个叛贼的罪来的重。
天治帝如何处置太子,祁野不在乎,他现在满心想的都是要尽快出兵讨伐谢磐,否则让他和谢贤的军队从雁城一路打过来,还不知要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求生无门,朝廷现在的决策很重要。
祁野半跪在天治帝榻前,声音掷地有声:“请皇上降旨,揭发谢磐对雁城百姓作出的暴行,并派兵前往雁城,围剿反贼。”
天治帝和太子纷纷沉默,关于雁城一事,祁野和太子早已经透露给天治帝。
但天治帝那时并不相信,事已至此,他也只是沉默了片刻道:
“谢磐妄图谋反,该杀。可雁城一事没有证据,还是容后再议。”
天治帝是害怕,乾西王部下接管雁城,是他下的旨,若现在对外说,雁城上千百姓的性命死于乾西王,岂不是告诉大家,他这个皇帝识人不清,他会遗臭万年,会被后人戳着脊梁骨骂是昏君。
与其如此,倒不如推到鞑靼人的头上,至于谢磐,窃国谋反只这一个罪名,足矣让他被唾弃一百次了。
祁野看向太子,太子低着头一声不吭,天治帝有顾虑,他何尝没有。
谢磐再如何也是皇室宗亲,他与鞑靼人勾结杀雁城上千人,这让大秦百姓如何看待谢氏一族!
祁野站起身,行礼后一言不发的退下了。
天治帝看向太子,声音轻飘飘的:“熹儿,为父再如何也是你的亲生父亲,是向着你的。为父告诉你一句话,权势会让人迷了眼睛,唯有你自己掌握生杀予夺之权,下面的人才不敢反你。为父当年若不动祁太保一家,为父坐不稳这帝位。”
谢熹眼神闪烁,伏下身子,“儿臣受教。”
翌日,下令捉拿谢磐的圣旨送到了护国公府,祁野要再次披甲上阵,前往雁城平叛。
临行前,他告诉纪舒:“岁岁,若不能让天下人知道雁城百姓之冤,我此生有憾。”
纪舒吻在他眼角,“你只管去平叛,雁城百姓的冤屈,我来帮他们昭告天下。”
祁野把文父留下的鱼符交给了纪舒,“等我回来。”
他毕竟是臣子,皇命难违,点兵后便带着平叛的将士离开了盛京城。
自从谢磐的事后,盛京城上仿佛蒙上一层无形的阴云,百姓是最能察觉到风雨欲来的人,长街上玩闹的孩子不见了,卖东西的小贩开始罢摊,繁华的市场上人丁稀少,连乞丐都躲到了寺庙里。
纪舒把祁潜渊叫回了护国公府,如今护国公府和太子的关系陷入尴尬,她害怕祁潜渊在太子府不安全。
她敢说整个盛京城,没有比护国公府更安全的地方。
四月的天气开始转暖,由于时局动荡,每个要进京的人都要严格审查路引。
这日,几个乞丐似的人想要进城,把路引给城门将核对,城门将看了半天,总觉得不太对劲。
“你们是通州来的?”
“对。”
“印是通州印?”
“对,知州大人发的。”
“可我看你们的路引这么旧,不像是通州的。不会是伪造的吧。京城戒严,路引有问题的都不准进,站到队伍那边去!”
另一边站着的都是路引有问题的人,要被关进大牢核实过后,才能放走。
几个人纷纷看向最前方的女人,女人冷着脸道:“你认真看!我们的路引是知州发的,怎么可能有问题!”
城门将不想再说,正要哄她们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这些人我认得,劳烦大人通融,放他们进来吧。”
城门将转过身,见女子气质不凡,便问:“夫人是……”
青檀:“我家夫人是护国公府的。”
“原来是护国公夫人!小人失敬!”
城门将立即道:“既然夫人保荐,必定没有问题。”
他归还了几人的路引,客客气气的请他们进了城。
走在最前方的女人正是文芳,她第一次见到纪舒,惊艳的移不开视线。
这些人身份敏感,纪舒不敢带他们在外面走动,便都先接回了护国公府。
进了府里,几个人全都跪了下来,哭着磕头,“多谢恩人救命之恩!”
“快起来!不是我救了你们,是文姑娘和她的父亲,没有文老先生给的鱼符,我和将军也不知雁城还有活口。”
不错,这些人正是在雁城惨剧中幸运活下来的百姓。
所以说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做到毫无痕迹,眼前这些人碰巧在那几日离开了雁城,去城外的鱼姜山打猎,本来只需一日就能回城,但也不知是不是天意,几人在山上不慎跌入捕兽陷阱,其中几人伤了腿脚,总之过了七八日才逃了出来。
可等他们下山以后,才知道雁城变成了炼狱,所有人死于‘鞑靼人’之手,可他们在山上的时候,一直没见到狼烟升起,而且他们看见了身穿大秦甲胄的士兵,将雁城百姓的尸身堆起来焚烧,以此掩盖尸身上不一样的刀伤。
几个猎户之中有一个当过兵,他也是第一个察觉到有问题,不让同伴去找雁城‘士兵’的人。
此人就是文父的弟弟,他曾被编进祁野的队伍中,后来因伤才不得不离开军队。
文弟当兵的技能都没有丢,他成功摸清了雁城的真相,亲眼目睹了这群士兵私造兵器,并在城外练兵的场景。
他知道,灭城的幕后黑手,目的可能是想要打造一座空城,以此来屯兵谋反。
他们想过很多办法,想把消息送出去,可几人现在都已经是‘死人’了,没有路引,没有身份,再加上他们人微言轻,即便上报,下场可能也是被关在牢中,或被以传谣为由殴打至死。
几人在山上躲了起来,过起茹毛饮血的生活。
这时最糟糕的事出现了,雁城内的人竟然清点了家家户户的人数,发现缺了他们几个,开始四处搜存他们的下落,好在几人都是资深的猎户,对鱼姜山的地形比官兵熟悉的多,一直没被他们发现。
文弟深知不能坐以待毙,好在文父得知雁城惨剧后,竟然远赴雁城奔丧。
那时雁城已经被接管,陆续有新的百姓前来居住,似乎是怕被发现,搜寻他们的人手也在减少,文弟趁机给文父传达消息,冒死溜进城中,给了他一块自己雕出来的鱼符。
文父参透鱼符的意思后,惊然发现弟弟还活着,正打算上山寻找,就得知噩耗,鱼姜山遇上了山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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