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书道:
“这书中的武曌,竟能从一个小小才人,坐上皇帝的宝座!实在是厉害。不过这编书之人胆子太大,竟然想象女子做皇帝。”
“臣倒觉得,这作者的想法虽然大胆,可……并无全然不可能。”
谢上善沉默须臾,抬眸看向他,“这话怎么说?”
“书中的武曌仅仅是皇帝的妃子,就能借此登上大宝,若是皇帝的女儿,岂不是更加顺理成章?”
谢上善惊讶道:“朱明,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这若不是在我府上,你说这话能掉几次脑袋!”
裴诚坚定道:“公主即便是告发臣,臣也要说。其实这话臣憋了许久了。昨日臣看三殿下对公主的态度,便心中生火!可惜臣废物,不能公然与三殿下作对,为公主讨一个说法!臣憋屈啊!”
“三殿下是皇上的孩子,公主也是皇上的孩子!甚至公主手握龙行玉出生,助陛下荣登大宝,理应比三皇子更加尊贵!怎么就让三皇子指着公主的鼻子骂,他要让公主嫁谁,公主就得嫁谁呢!”
谢上善眼神游移,却没有表现出愤怒,只是淡淡道了句:“他是我亲哥哥,平日对我也是十分宠爱,昨日是过于恼怒了。”
“臣担心的不仅如此。”
裴诚把书推给谢上善,“公主请往下看。”
方才她们只看到武曌登基,谢上善继续翻阅了下面的,从韦后之乱看到太平公主与皇太子之争,最后以太子登基,赐死公主为结局,谢上善喘息粗重,捧着书的手微微发抖,书从掌心掉了下去。
裴诚下地,伏在地上说道:“臣害怕,公主会步书中太平公主的后尘啊。”
“虽然公主不像太平公主,想与三殿下争夺皇位,可三殿下登基,必要借助公主出生手握龙行玉之词,公主可否想过,这龙行玉成就了公主,也可能毁了公主!”
“这话如何说?”
“京中近日有传言——”裴诚膝行上前,轻声道:“龙行玉,并非成就天子,而是得龙行玉者,得江山。”
“荒唐!”谢上善浑身发抖,这话若传进皇帝的耳朵里,她性命还要不要!
“公主放心,公主放心!臣已经及时把谣传扼制。不过您想,若是三殿下日后听说此说法,可会……顾忌您是他亲妹妹啊?”
谢上善冷静片刻,沉声道:“此事先不要再提。”
“好,臣只是一时有感,公主也不必放在心上。”裴诚起身,想把书本全都收起来,却被谢上善按住。
“留下,本宫还想再看几遍。”
“公主随意,不过您怀有身孕,还是得先好好养胎啊。臣去给您煮一碗粥来。”
谢上善温柔一笑:“多谢朱明。”
……
翊坤宫
“什么!她果真如此!”
谢廉沉着脸点头,赵贵妃眼前发黑,晕晕乎乎的跌坐回去,她指着谢廉道:“都怪你!你若不给你妹妹找这么个狐狸精,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儿臣知道,所以裴诚,儿臣自然会解决他!”
“如何解决?即便解决了他,善儿腹中的孩子怎么办!”
“母妃只管放心。”
赵贵妃冷静下来后说道:“此事务必要保密,绝对不能——让皇后和汝南王知道!”
年关过后,谢廉经常上门,来询问孩子的情况,态度温和,与那日大相径庭。
谢上善也渐渐的放下了警惕,认为裴诚是杞人忧天了。
腊八那日,谢廉又来了,谢上善和裴诚请他用了膳,饭后谢上善将他叫到书房,焦急的问道:“哥哥,退亲之事办的怎么样了?这都过去了半个月了,怎么还没有动静?”
“哥哥正在办,正在办。你切勿着急。”
“我怎能不急!我已经和朱明拜堂成亲了,你瞧,婚书我都写好了。”
谢上善把书案上的婚书给谢廉,谢廉险些没绷住表情。
“你竟然与他拜堂成亲还写了婚书!你怎么能——”
谢上善惊惧的看着他,谢廉连忙回头,揉着山根,“善儿你、你太冲动了……”
“哥哥,既然你已经同意了,我腹中孩子也大了,我和朱明拜堂是情理之中的事啊!倒是哥哥,你不是唬我的吧!这退亲之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眼看她要发飙,谢廉转过身道:“当然是真的。明日我找人护送你到南郊的成佛寺,我约了王乃陵,我们三人在那里细谈。”
谢上善听后才松了口气,“那就好,我知道了。”
谢廉压住阴沉的眉眼,在屋内转了一圈,发现书房里多了不少东西。
墙上还挂了一幅画,画上的正是谢上善和裴诚,二人中间还多了个小童。
谢上善笑着上前道:“怎么样哥哥,朱明画的像吧?只是孩子还不知长什么样,我二人说好了,等孩子生下来,他再给孩子添眉眼。”
“像、像极了。”谢廉咬牙切齿道。
谢上善:“我还给孩子做了小衣,他学着给孩子做了角袜……”
谢廉看向喋喋不休的谢上善,眸中没有半点温和。
身为宗室儿女,她娇纵半生,给自己惹了无数的麻烦,他都忍了,就是为了用她结一门好用的姻亲,岂容她继续胡闹。
翌日一早,谢上善便和裴诚告别,依依不舍的上了去万佛寺的马车。
殊不知她前脚刚走,后脚谢廉就带着兵器闯进了公主府。
他找到裴诚,二话不说当胸就是一刀,裴诚口吐鲜血,一脸震惊。
谢廉冷笑:“我让你来讨好公主,你倒好,竟敢和本殿耍心思。若没有本殿救了你,你早被那几个,被你哄骗的女富商告到官府衙门去了。本殿今日就让你知道,背主的下场!”
他抽出长刀,裴诚倒在地上当场气绝,谢廉仍然不解气,挥刀砍了他的脑袋。
谢上善对府上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她赶到万佛寺,被引进僧寮,没看到半个人就晕晕乎乎栽倒在地。
朦胧间,她看到有人闯进屋中,几个人把她抬到床上。
“孩子快一个月大了,应当好除的吧?”
“好除,一剂药下去,保证打的干干净净。”
“好,多谢大夫。殿下必不会亏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