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蛟比祁谨行大了两岁,平日沉默寡言,但十分乖巧懂事,很孝顺纪舒。
他到祁谨行身边后,祁谨行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经义会说了,时务策也会写了,很快就入了国子学,考中进士成了探花郎。
可陆蛟却在祁谨行功成名就后不久,得了重疾不治而亡……
纪舒心中腾起一股火,她低声问道:
“你认得祁谨行?你也是青云书院的学生?”
陆蛟头埋的更低了,声音蚊子大小:
“……我不是学生,只是倒、倒夜香的下人。祁谨行我是认得,他帮我打跑过欺负我的学生,夫人也认得他?”
“我是他母亲。”
陆蛟一愣,险些没捧住手里的茶碗。
纪舒捕捉到他眼底的慌张,乘胜追击:“我方才听到他们说,祁谨行的课业全都是你帮着写的?是不是这样?”
“我……”
“前几日我在府上考他注疏算学,他一样也不会。朱夫子却说他的才学能上国子学?这是不是有些太奇怪了?”
陆蛟哑口无言,一想到自己和祁谨行一块哄骗的,竟然是这样温柔的夫人,愧疚顿时涌上心头。
“我、我……”
纪舒话锋一转,温声引导:“是你帮他的吗?”
“你为何要帮他?若真按朱夫子所言,能上国子学的应该是你才对!”
纪舒手忍不住发抖。
她前世一直以为,自己苦心孤诣把祁谨行扳回正道,他也争气考上了探花,可现在纪舒才意识到,她以为的可能只是她以为。
祁谨行从始至终就是一滩烂泥,从来没变过!
陆蛟再忍不住,跪在地上声声忏悔,“夫人,我、我,对不起,是我和谨行骗了你。我……那时谨行帮了我,我没什么能报答他的,他课业不行,我从小就在书院倒夜香,常去偷听夫子上课,我就帮他、帮他写了课业……”
陆蛟并没有说,最开始他想的是教祁谨行,可祁谨行听都懒得听,最后就演变成了他来代写。
“你为何要帮他?你就不想自己去国子学吗?”
纪舒百思不得其解。
他摇摇头,“陆蛟出身低贱,国子学必不会要我。我无父无母,从懂事起只有谨行肯与我做朋友,所以我就……”
你拿他当朋友,可知他利用完你便杀了你。
纪舒轻叹一声,问道:“你可还答应了他什么?”
“……他叫我国子学入学试那日,躲在桌底下给他喂题。”
陆蛟面红耳赤,疯狂摇头,“夫人放心,我、我不会再这样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起来吧。”
纪舒将他按坐在软榻上,问道:“你无父无母,那你户籍可是在你自己手里?”
“是的。”
“若有机会去国子学,日后科举入仕报效家国,你可愿意?”
“自然愿意。”
陆蛟喉头哽咽,只可惜他没有机会。
“那我想认你做义弟,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