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不扬,但每一个都有修为在身,差一些的也有引气圆满,佼佼者更是凝了一颗散丹,真元波动雄浑有力。
如此众多而密集的修行人,纵然境界对王洛而言并不算高,但必然会影响天地灵气的流动。
因为每一个修行之人,都会如呼吸一般自然而然地吐纳天地灵气,化为属于自身的真元。而几个,十几个修士共同呼吸,就如同在河流中投下碎石,难改河水流向,却必然要激起涟漪。
但这烧肉铺中的天地灵气,却与这群修行人彼此忽视,沉默地流淌。
王洛抬起手指,从无形的奔流中截取了一个片段,在指尖卷起了小小的漩涡,而后将其吸纳入体……
滋味醇厚,不亚于旧时上品洞天福地,仅次于定灵殿这种破格的地方。
虽然灵气本身没有味道,但对于任何一个修行人来说,这种品质的灵气都可谓无上的珍馐美馔。而铺子里的修行人,却只沉醉于盘中餐,对流淌在身旁的灵气奔流视而不见。
再联想到石玥先前说过的,关于伙食费和交通费的话,王洛不由产生了一个有趣的猜想。
“大律法时代的修行人,已经不懂得吐纳了吗?”
正不断吞咽口水,等待上菜的石玥听了,不由一愣。
而没等她作答,面前就陡然多了一只蒲扇似的大手,以及一盘肉香四溢,堆叠冒尖的招牌烧肉,。
“招牌烧肉来咯!”
然后是一盘堆积如山的鸡丁虾仁马蹄。
“鸡里蹦来咯!”
王洛看了眼面前的两盘肉山,再看看周围食客那缩水至少三成的餐盘,不由问道:“这是你的养父母?”
石玥一口粗茶险些全呛进肺里。
杨婶却笑道:“没错,干女儿!老李,再加份扒肉条!”
说完拍了拍王洛肩膀,便又忙不迭地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石玥笑道:“杨婶还蛮喜欢你哦,她很少对陌生人这么热情的。尤其最近石街着实不太平,大家生意都不好做。”
这一句不太平和生意不好做,立刻引来隔壁两桌人不约而同的叹息。
“可不是么,那帮青皮狗真特么烦死人。”一个穿着白背心,灰短裤,大半个肚腩坦露在外的胖大汉子,发出油腻的感慨,“这几天我都想干脆把店关了,省的被他们三天两头上门找麻烦。又是证照过期,又是店里摆设违规,妈的老子在门口贴张太虚蜃景的海报都能被撕下来说有伤风化,特么的石街哪来的风化!?”
一个瘦小汉子笑了笑,目光往下一垂,说道:“就您这肚子,被他们逮到了也要贴张罚单。”
“草。”胖子努力提气收了收肚腩,却收效甚微,“长得胖还特么犯罪啊?”
隔壁桌一个头顶半秃,满面褶皱赘肉的背心老汉,紧拧着眉头说:“犯罪不犯罪,还不是青皮狗们一句话?孝敬到了,你杀人放火都没人管,孝敬不到,你这肚子至少判个凌迟。”
胖子顿时恼怒:“老不死的你特么的长得跟毛肚似的也有脸说我?我要是凌迟,伱至少也得五马分脸!”
又有人怒道:“骂归骂,别尼玛拿肚说事。”却是个刚点了芫爆散丹的食客。
眼见自己一句话就引得店内嘈杂,石玥苦笑了一下,对王洛轻声解释道:“最近茸城的青萍司牵头成立了一支专项小组,说是要整顿石街风貌,扰得我们本地人不堪其苦。”
话音刚落,就听头顶传来杨婶元气十足的怒骂:“整顿个屁!就是群无事生非的司马东西。”
同时,一盘芡汁浓郁,咸香满溢的扒肉条被她摆上桌来。
石玥双目泛光,下意识吞咽,而后说道:“杨婶,再加两碗米。”
结果话还没说完,两大碗喷香而珠润的白米饭已经上桌。
杨婶说道:“你最喜欢的海州米。”
石玥笑道:“杨婶,你不会真打算作我干妈吧?”
“你要愿意改口,这店就是你的!老李敢放半个屁,我直接锤他!”
后厨传来一声铁骨铮铮而不惧内的闷哼,但片刻之后,杨婶又端来一盘醋溜苜蓿,说是老李送的。
而对于如此明目张胆的区别对待,周围几桌食客却熟视无睹,依然沉浸在方才的话题里。
“那群青皮狗到底怎么个意思?这个专项整治工作,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达哥你路子广,有什么消息没?”
被称为达哥的人,就是店内唯一一个凝了下品金丹的修行人,他摇摇头:“没特别的,还是那些人尽皆知的东西:小组是波澜庄提议的,得了茸城总督府的首肯,然后由青萍司牵头组建,来头不小。所以我一直劝大家这段时间千万别顶风作案,乖乖当几天缩头乌龟为好。”
胖子质问道:“缩头容易,好歹给个准信什么时候算完吧?总不能他们整治一辈子,我们也缩头一辈子。”
下一刻,却有个陌生的声音加入对话。
“专项整治,当然是整治到石街的经营环境依法合律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