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话音未落萧千夜已经如白虹贯日般掠到了城墙上,只是轻轻一提剑,无数斑驳的剑影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顿时将漫天飞舞的红莲花瞬间搅碎。
碧蕊的眼珠是一种空洞的灰白色,她是直接抬手拿自己的手臂挡住了第一剑的砍击,死去三十年的身体有着让人无法理解的坚硬,和剑身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反而是让萧千夜感觉手腕一紧爆发出剧烈的痉挛,他屏气凝神调整角度,七转剑式的第二式“剑魂”如雨后春笋直接从脚下一根根刺出,那样密集的攻势让她避无可避,转瞬就被牢牢禁锢在原地无法动弹。
萧千夜不敢轻举妄动,他正在通过剑气感知眼前敌人的一举一动,在如此近的距离下,他终于能确认大哥的猜测是对的——这是个死人,脸庞应该是被人为的修复过,还能看到脸颊边缘细细的刀口,但透过华丽的白色羽织服,他已经从被剑气割裂的衣襟里看到了内部被禁术蚕食过的身体,尚未完全腐烂的血肉发出阵阵让人作呕的恶臭。
忽然间,他莫名想起了一些过往——还在师门的时候,有一次他被师妹云潇拉着,坐在一只大鸟的背上偷偷溜到了一处隐蔽的山谷里玩耍,那里住着一群爱喝酒吹牛,爱凑热闹的山鬼,昆仑山虽也降妖除魔,但是对这种没什么危害的小家伙倒是颇为仁慈,他们被一群小矮子围在中心,热情地拉着两人唱山歌,很快开开心心和他们一起玩耍的云潇表情变得迷离起来,全身滚烫地瘫软在他怀里,吓得他赶紧抱着她跳回大鸟的背上返回了师门。
事后他们被掌门师父劈头盖脸地一顿骂,说那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山鬼,而是吃人的山魅,他们被山魅的法术蛊惑失去意识,差一点就变成了人家的盘中餐!
想到那个昏睡在自己怀里的人,那张明艳的脸庞上第一次浮现出让他心痛的死灰色,萧千夜的心中陡然被刺痛了一下,从那以后,本就不擅长法术的他更加从心底里厌恶这种东西,哪怕是面对自己的孪生兄长他都几度提醒,希望哥哥不要再沉迷法术,以免酿成无法预计的恶果。
他对白教三十年前那段尘封的历史并无过深的了解,但他能从眼前胸腔里那颗被捏碎的心脏里感觉到当年的血腥。
短暂的僵持实则非常的危险,因为他发现仅靠剑气的力量根本无法斩杀这个女人,然而即使对方已经被他牢牢控制,他却连再靠近一步砍下首级都做不到。
女人反而露出了一丝笑意,修长的手微微一动,城下被血咒控制的所有人也跟着晃动围到了城墙下,一张张木无表情的脸竭尽全力的上仰,仿佛行动迟缓的僵尸,用手指用力抠着墙壁试图爬上来,很快下方的墙壁就被抓出了一道道鲜红的指痕,人踩着人的肩膀慢慢攀爬,像一架蠕动的人梯,眼见那些血肉模糊的手就能抓到他的脚踝。
萧千夜当机立断的变换了位置,但是他一动,禁锢着女人的剑气也随之散去,他凌空避开一击,反手又是一剑击穿对方的肩膀,然而太过坚硬的身体让他用尽全力也仅仅只是削下了一些血肉,剑锋尚未割到喉咙之时就被对方敏捷地躲开,她噙着奇怪的笑意,用手指摸了摸被削去一半的肩膀,又将沾血的手指放入口中允吸,忽然开口说话:“真厉害啊,早上巡逻的那三十人加起来都比不上你呢!”
就是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他已经准备再次转动的手腕赫然停止,伏龙镇是受到军阁保护的,因为镇子很小,每四个时辰会有一支三十人的小队负责绕城巡逻,驱散野兽和魔物。
那样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他觉得全身发冷,本能地质问:“你把巡逻兵怎么样了?”
虽然看着是个女人,但她开口的声音却和那天晚上以禁术偷袭他的人一模一样,咯咯笑着:“没怎么样,他们现在应该都在城南那家医馆里,你哥哥昨天是不是在那里看过病,顺手还用灵力帮一个昏迷的小姑娘稳住了脑子的创伤?为了不让她恶化,他用灵力在药馆里点了几盏特殊的灯,真的好厉害啊,就那么点灵术残留就让我无法靠近,我本来是想直接抓了他们送给你当见面礼的,结果路过医馆的时候血咒就失效了,我气得不行,这才拿百姓泄愤的。”
女人狡猾地笑了起来,阴阳怪气地道:“要怪就怪你哥哥吧,全城的百姓换三十个军阁士兵……值不值呀?嘻嘻,这事情如果传出去,军阁会被骂死的吧?”
萧千夜的眼睛凝聚如针,淡漠地回答:“不会。”
“嗯?”女人歪头,因为身体僵硬而发出了清脆的“咔嚓”声,“为什么不会?”
“因为你没有机会把这件事传出去。”萧千夜冷笑回答,剑灵在尾音落地的瞬间贴在了对方的喉间,她根本没看清这一剑是从哪里冒出来,又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忽然间逼近,再看清动作的同时,一抹致命的寒意锋芒地扫过了喉咙。
身体还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头颅已经从城墙上砸落,面容朝上的头露出诧异的神情,眼睛还在一眨不眨地盯着俯视自己的男人,嘴巴喃喃不断:“好快……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过来的?”
下一秒,她看见白色的剑灵从高空竖着坠落,洞穿额心,死去三十年的女人,再一次死去。
围着城墙的百姓齐齐倒地,血腥味慢慢被风吹散,过了半晌才陆续地苏醒,一脸迷茫地看着周围,完全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在做什么。
萧奕白眉头紧缩,他看着是一动不动,实则已经在暗中追查到了这具傀儡的灵力之源,竟然是从千机宫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