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身影一闪,豁然升空,与那道剑光处于同一水平线,反手一握,已是大圜剑在手。
在这心灵的世界之中,心念所想便是所成,只要能够理解其内在本质,休说是大圜剑,便是军神五兵也可显化。更何况,大圜剑乃是以气化成,姜离完全可以用先天一炁进行拟化,只要他想,他之气即是大圜剑。
剑光横纵,大圜剑中演化出先天八景,而后化归黑白,姜离引剑而击,剑光亦如先前之经天太白,突入到净土佛国之内。
觉者和道君之势竟也是无法阻止姜离之剑,甚至若细致感受,可发现此剑圆融而无形,如水入大海,和周边相融,无论是那阴阳太极还是浩大佛光,都没有对剑光产生丝毫迟滞之意。
在两方如形成般庞大的存在之间,两道剑光飞纵,如同彗星,又似星环,划空截击,不偏不倚地撞在一起。
“锵!”
剑光的碰撞发出剑器交击的铿锵,姜离和太白真君于此刻首度交锋。
当双剑交接之际,无论是姜离还是那位太白真君,都感知到极强的威胁。
世人皆言太白真君之剑乃是天下第一的利剑,无物不分,无物不斩,但姜离今日接触,方知此言有所谬误。太白真君之剑非是以凌厉称著,而是以变革为枢机。
太白经天,乃天下革。
太白金星乃是“变天”、“革天”之象征,主变革之意。太白真君之剑便是顺应此意,以庚金为锋,革尽万物。
也正是因此剑意,他才能突入战场,突破净土佛国。
然而姜离之剑亦是不落下风。
在这心灵世界之内,修为底蕴和道行得以尽情发挥,甚至能做到现实还未能做到之事。姜离之剑纳三坟之功,和太极八景,无物不容,无所不化。
当双剑交锋之时,太白真君竟是从那剑中感知到了道君、觉者之势,甚至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合三者之势意化为一体,连太白真君之剑势都包容在内,如何能抗?
铿锵之声响起的刹那,经天的太白之星猛然黯淡,多年来一直雄踞天下第一剑宝座的太白真君竟是落入了下风。
剑意剑势剑气激烈对撞,刹那之间——
“当!”
太白剑光退!
太白经天之势立破,星辰霎时沉坠。
而在同时,以二者交锋之处为点,觉者和道君之势如洪流潮汐般涌来,互相撼撞,整个天地猛然一震。
“嘭!”
世界就此崩塌,七佛和太极同时倒退,映入到崩塌之后的黑暗之中,心灵世界的场景如同破碎的镜面般裂开,纷纷落下,道观之景再度出现在眼前。
此时已是明月当空,月光挥洒在庭院中,留下如霜一般的痕迹,风声呜咽,打破了宁静的氛围。
姜离身形一震,恍惚间似是身周的景象也随之扭曲,天地与他俱为一体,将心神上的冲击一一转移过去。
他只是一晃,就又恢复正常,双眼逡巡,看到了依旧坐在石亭中的觉者,还有双手低垂的老道,以及······
站在李清涟身后的一道身影。
穿着白色道袍,却似剑客腰佩长剑的青年,正以凌厉目光看来。
“此剑何名?”他声色淡漠地询问,眼中似乎还残留着先前的那一剑的影子。
“无名,若要强说,此非我之剑,而是我之道。”
姜离迎着对方的目光,同样淡漠。论逼格,姜某人这一生还没弱于他人过。
“天地一指也,万物一马也,此一便是我之道。”
“指有五指之分,但究其类皆为指,马亦有种类之别,但究其种皆为马,以指代天地,天地也不过是一指,以马代万物,万物也不过是一马。”
“道君”李伯阳闻言,眸光闪动,却是已经明白了姜离所言之道,“寻天地之共相,万物之共性,以化为一。此道高远,道友之心亦是犹如天高。”
先前他还称呼姜离为“小友”,此时听到姜离所言之后,却是承认了能为道友的资格。
姜离之道,也确实是有此资格。
五指都是指,若是广泛到天地,这天地也不过是一指。
白马黑马都是马,马有种类之分,万物也有诸般类别,这般算来,万物也可算做一马。
姜离之道,就是抛开那诸般分别,寻到天地万物的共同点,把握天地之本源。如此,一指可为天地,万物于他而言,也不过是一马。
他就是以此来统合三坟,将阴阳爻作为共同点,作为那指、马,现在姜离又要将天地万物的共同点寻出,将其掌握。
天地万物与我为一,先天一炁和都天神煞也可为一,太极合一,则有大成,便可逆转先天,归化太素。
先前的交锋中,姜离旁观道君和觉者两人碰撞,察知二人之共相,随即纳部分之势拦截太白真君,将太白真君之剑势也纳入剑光之中。
合三者之势,又有姜离驾驭,太白真君岂能不败?
“有意思。”
太白真君面无波澜,一双眼眸如同镜面般倒映着姜离的身影,“自贫道剑道有成以来,还从未有过首剑交锋就遭挫败的情况,这一剑,贫道记下了。”
“孤却是早早记住了真君,毕竟真君与黄天合谋,可是给孤造成了不小麻烦。”姜离与其对视,淡淡说道。
这也是姜离拒绝道君的原因之一。
已经杀了道君徒孙了,要是再杀他徒弟,那么就算两人不为敌,也绝不可能为友。
与其去帮助一个注定无法站在同一立场的人,倒不如还觉者一個人情。
“你想杀贫道?”太白真君似是看出了姜离的杀意,直接问道。
“与我为敌,无不可杀。”
姜离回答的也不含糊。
他说罢,就看向道君,行了一礼,道:“前辈,晚辈告辞了。”
“道者,这一回,是迷者占先机了。”觉者亦是看向道君。
“但胜负犹未可知。”道君淡淡道。
“请了。”
“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