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很快……很快我就到了,你一定要撑住……还有,做好失去一切的准备,然后相信我!”
嗤——
下一秒,于苍的韵律之躯就到达了极限,被送回了他自己那边。
“失去一切吗……”
任铮笑了一声。
他缓缓站起身,啐了一口,把口中的烟卷吐在了地上。
苍白火焰蔓延其上,很快,烟卷就已经化作了灰烬。
所谓的一切,大多也都乏善可陈。
若是没有珍重的几样,就算拥有一切又如何。
任铮将新的烟卷含在嘴中,而就在这时——
轰隆隆……
身后,远处的地面传来了沉闷的颤动,一抹山脉一般庞大的阴影缓缓从大地之上升起!
真龙龙尸睁着空洞的双眼,被无数活死人托举着,碾压而来!
任铮回头,也就在这时,口中烟卷末端拂过火星,自动点燃。
他看着明显是朝着自己而来的龙尸,轻笑一声。
“竟敢瞧不起老人家。”
腾!
魂卡浮空翻开,苍白色的火焰一时爆燃!
……
幽荒天界
“本体”之中
这里,更是一片混沌。
天空被厚重的云层覆盖,“阳光”难以穿透这片苍茫的云雾。
大大小小的浮空岛如同孤舟般在云海中浮沉,它们的根基已被岁月侵蚀,边缘残破如同历经沧桑的古老羽翼。这里没有大地,又或者说,大地早已在天空之中被撕碎。
粗壮的雷霆在云层间穿梭,每一次波动都闪烁着耀眼如同纯白的光芒,雷声如同末日前的怒吼,贯彻整个世界。
这些雷霆,其中稍微细小的,也如同大江一般辽阔,其中最粗的,就算是把一片大陆扔进去也无法丈量其直径。
它们仿佛不断蔓延的根系,在行星尺度的空间中纵横交错,夸张至极。
与其说这是雷霆,还不如说是疯狂的能量流……而所有的能量流,都有一个源头。
那就是位于整方世界绝对的正中心,那团湛蓝的、如同太阳的能量聚集。
不,不是“如同”,这本身就是太阳,但只是曾经。
幽荒天界的所有生灵都已经被荒所侵蚀,如今,这方世界已经死去,所有物质都混混沌沌的混做了一起,进而填满了所有空间。
就连永恒的太阳也失去了活力,它早已不复往日的明亮,并且开始无休止地向着四面八方倾泻它的能量,那些“雷霆”,就是它最后的光辉。
每个世界的太阳,灭亡时的景象都不尽相同,或许眼前这轮太阳……是选择了化作能量,最后再走一遍自己曾照耀的世界。
而,在靠近太阳的地方,有一座浮空岛。
这座空岛体型中等,安静地悬浮在太阳的下方,太阳中所涌出的所有能量奔流都选择了绕过这座岛屿。
在这座岛屿远离太阳的那一面,岛上坐落着一些残破的建筑,其中甚至还活动着绰绰人影。
即便是即将燃尽的太阳,其光芒也不是一般的荒兽所能够忍受的,所以,在这样靠近太阳的距离,他们选择了居住在背面。
浮岛背面的建筑似乎是一座带庄园的城堡,城堡部分早已变成了断壁残垣,仅剩的几面残破高墙上铭刻着暗淡的金属花纹,能看得出,城堡原先的主人,地位应当不俗。
而庄园之中,却……似乎在举办一场宴会?
宴会的主角,是鳍翼囊兽——这是一种荒兽的名字,由协会所命名,其依据是其那仿佛巨大化鱼鳍一样的肉翅,与胸口的巨大气囊。这是很经典的,以荒兽的外貌来进行的命名。
但,在幽荒天界。
或许,几千年之前……他们也曾经称呼自己为:“人”。
数量足有几十的鳍翼囊兽在宴会场地中活动,而周围的布景却堪称豪华。
银器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与烛光一起淹没在夺目的雷光之中……这些景物,都如同崭新一般,与旁边的城堡残骸形成了鲜明对比。
囊兽们身着华丽的礼服,尽管它们的眼神早已空洞无神,却似乎依然遵循着某种礼仪,如同身躯中“人性”的回光返照。
毫无疑问,他们都是荒兽,所以本该收到混乱欲望的支配,发狂地将四周破坏殆尽才对,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安分守己……更别说,还在遵循某种礼仪……
必然是某种更强的存在,在支配着它们。
宴会的一角,站着一道身影。
它穿着厚重而华丽的礼袍,只是原本合身的一幅,如今已经被胸口变异的巨大气囊所撑爆,几枚扣子永远无法扣紧,只能连同胸口的几枚勋章一起,被蹦落在它的脚边。
那几枚勋章可能在几千年前就已经掉落,但它始终没有去捡,只是默默站立,空洞的目光凝视着远方的云层,追随着雷霆,一路不知道蔓延到了哪里。
而,在宴会的另一个角落。
竟然站着两道人类的身影!
一男、一女。
他们现在,也都穿着与囊兽身上礼服差不多形制的衣服,跟随着那些荒兽一起,在庄园中踱步。
女子挽着男子的手,就像是前来参加宴会的王公与他的夫人。周围的荒兽都仿佛没有看到他们一样,不断与他们擦肩而过。
“书鸿。”
女子嘴角带着端庄、温婉的笑意。
“挽清那边……似乎准备好了,我们要照她说的做吗?”
于书鸿脸上也同样带着笑意。
“当然……你不想快些出去,见我们的孩子吗?”
“我想,但是……我总感觉,挽清她似乎打着不好的主意。”
二人相挽,路过一只又一只荒兽。
半响,于书鸿才道:“祖龙皇帝就算有不死药,也站不起来了。”
“……你能肯定?”
“当然——”于书鸿的语气坚定而自信,“但这却是难得的机会,若是能成——或许我们的孩子,能借此触摸到那传说中的境界也说不定。”
“你是说……”
“神话。”于书鸿道,“这是最好的礼物了。”
“……”
忽然。
怪物们停下脚步,颤抖着举起手中的酒杯,似乎是在庆祝着什么。
它们一定不知道,这是在庆祝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