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自由。”玄仪真人说道。
“漫长的时间,无休止的时间,你既想戴上枷锁,就别怪是我害你。”
夜色凄冷,玄仪真人的身形消失的无影无踪。
门又敞开了,外面是无边无际的黑夜。
安厌心想:这女人说话云里雾里的。
玄仪真人阻止他进宫,不单是、或者根本不是因为他会死这件事。
她有能力让自己活下来,既然自己进宫修士的身份必然暴露,那便意味着玄仪真人是修士的事,天后知道!
并允许她继续存在。
代价呢?理由呢?
这便是玄仪真人口中自己也要付出的东西吗?
安厌拿出一拇指大的小瓶来,在手里仔细端详。
玄仪真人都要向天后低头,自己仅靠这东西,有用吗?
之前的想法或许有些异想天开了,未来的路还需慎之又慎!
夜很快过去,天色大亮。
安厌去见了余惊棠。
“伯父。”
“来了。”余惊棠对他的到来并不意外,示意他坐下。
安厌见余惊棠站在那儿在宣纸上写字,便也没坐。
“而今以后也是朝中一员了,在外不同在家里,一言一行都需小心,少说话多做事。”
“侄儿谨记。”
“对自己的职位了解吗?”
“昨夜通读了些书,有了些浅显的认识。”安厌回应道。
起居郎和起居舍人并称二史,记录帝王一言一行,起居郎记事、起居舍人记言,收录在起居注里,且起居注有着皇帝不能阅的基本原则。
但这都是以往的说法。
安厌查阅了许多资料才知道,起居舍人之职早就被天后裁撤了,而今只剩下了起居郎一人负责记录君主帝王言行。
这也让安厌对这位天后的权力有了更清楚的认知,史官在朝廷官员中有种极为特殊的地位,但她说撤就撤,朝中文臣难不成没有一个反对的吗?
这起居郎岂不就是个吉祥物?
怪不得能轮到他这样一个门外汉身上,已然成了一个恩职,给一些人作为跳板用。
余惊棠又嘱咐了他一些在官场上需要注意的事,以及在天后近前需要注意的。
安厌认真听着,并将这些话谨记在心。
又过了一日,安厌大清早便去了吏部府衙报到,门吏应是早就被知会过,安厌通过姓名后便直接被引领到了里面。
主事的长官对安厌表现得甚是热情,在那儿好生吹捧了一番,大抵是年轻有为、前途无量的词汇。
当然这全是因为安厌伯父是当朝宰相,未来岳父是礼部侍郎。
官服和官印也早就给安厌备好了,官服是深绿色的,看上去有些鲜艳,对应着他的品级。
还有出入皇宫的通行腰牌,这是只有特殊官位才能拥有的。
安厌遵照时间,下午的时候去了皇宫侧门。
无论哪个门都有玄甲卫看守,一个个凛然肃杀的模样,让人不免心生敬畏。
好在这里有人在等他。
是此前传旨的女官,施蓉。
只她一人站在那儿,身穿着不同于正常朝廷官员的银色官服,上面还绣着繁琐的纹路。
安厌将腰间小瓶的瓶塞拨开,手指在瓶口轻轻抚过,又将其塞上。
若是量大,常人受不了便会先昏厥过去。
“安大人!”
“施大人。”安厌走上前行礼。
可能是旁边有玄甲卫的缘故,施蓉表现得端庄得体,只是对安厌微笑示意。
“安大人请随我来吧。”
这扇宫门似乎是有些偏,长长的过道里只有她们两人,往里面看去也见不到别的宫女身影。
“施大人是专门在等我吗?”安厌跟在施蓉身后询问道。
“宫里这么大,第一次来很容易走丢的,我来为安大人领路不好吗?”施蓉步调放缓了下来,带着笑意小声说道。
安厌又贴近了她一些:“那自然那最好不过了。”
施蓉这时回头望了眼,反向距离那些玄甲卫已有一段距离了,才伸手去捉安厌的手:“安大人可要跟紧了,别走丢了。”
真是放浪的女人!
安厌心头冷嗤,任她握着自己的手在那儿轻轻揉捏。
两人一步步走过城门过道,光线瞬间又重新亮堂了起来。
安厌轻轻眯起双眼,望向高空之上的祥云和巨龙。
这黄铜龙看上去这么骇人,说到底还是人在操控。
是人便没什么可怕的。
“安……大人……”
耳畔传来轻唤,是施蓉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面色潮红、呼吸粗重地看着他,两腿还在那儿局促而扭捏着,和她身上这身端庄得体的官服甚是违和。
安厌脸上露出笑容:“怎么了,施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