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吏附耳说道:“此地人多眼杂,绝非谈正事之地,你随本官来,倘若你禀报的是实情,少不了好处。”
“不敢,在下是洛京人士,好不容易回家了,当然得为家乡做点实事。”
官吏啧啧称赞:“我大隋年轻俊杰,皆如你所想,何愁九州一统啊!跟我来吧。”
“遵命!”沈鲤揖手。
他向老板娘蓝花笑道:“明日在下再来。”
“还要吃我家的招牌菜吗?”蓝花问道。
“明日此时,为我炖两条鲜鱼就好。”
“好。”
沈鲤和朱钰打了赌,鲜鱼炖老板娘蓝花颇为好奇,想看看究竟是沈鲤输了,还是朱钰如他所言,明日便没了官职。
当然,两人只打了赌,赌约却是没怎么提,略微有些没劲。
官吏带的人手,把祝家扈从尸首搬上推车,而他与沈鲤两人骑上高头大马,率先返回洛京。
望着渐渐远去的少年郎背影,中年儒士起身,结了饭钱,在蓝瓣刻意的余光下,隐入旁边的林子,刹那间不见踪迹。
“姐姐,那儒士不是好对付的。”
蓝花貌似在看账册,却悄声道:“一场罗天大醮,使得多少野心之辈前来啊。”
话音未落。
店外忽来了一队草原蛮子。
看样子是草原至洛京的商队,挽马拉着的四轮板车上堆满了锅碗瓢盆、茶叶、盐巴等,像这样的板车,足足有三十几辆。
甚至这伙草原商人雇佣了镖局,前前后后得有个五十多人。
也不知在北隋和草原王帐渐渐陈兵边疆的时候,这伙草原商人靠何等渠道来做生意的,不怕北隋官吏随意找个借口将之扣押下来?
胆子是真的大。
姐妹两人停下言语,老板娘蓝花忙出去招呼。
领头的草原商人五大三粗,中原话说的麻溜,“你是掌柜的?”
“正是、正是。”
“呵呵,我们的人多了些,不知你店里的桌椅板凳够不够?”
“管够的。”
“好,给我们这些人安排上吃食,随便你们上什么,钱财也管够。”
说罢,客气的递给蓝花一锭银子。
蓝花笑眯眯接下,回后厨吩咐厨子去了。
店里的小二忙前忙后,搬来桌椅,把这群人安置下来。
这个领头的商人,嗅了嗅鼻子,奇道:“你家店里杀了人?”
小二笑道:“官府已经来过人了,都已处置完毕,定不会打搅客官吃饭的雅兴。”
“哈哈……你这小二说话倒是有章法,比我会说多了。”
小二腹诽,废话,俺是中原人,中原话当然比你会说。
正当他忙完去招呼其他客人时,恍惚听见那商人头领自言自语:“中原话博大精深,将来大汗入主中原,也要将中原话推广给勇士们,如此,方可确保千秋万代、万世一系。”
小二怀疑自己听错了,扭头看去。
只见几人饮着茶水,一言不发。
待小二走后。
才有一人对其说道:“统领,中原话中有一成语叫做隔墙有耳,有些言语还是咱们私下里说比较好。”
“呵,怕什么?一路南下,我观隋国尽是土鸡瓦狗,比不上草原上的勇士。大汗入主中原是迟早的事,此乃天意,非人力所能抵抗,纵然被小二听去,听了就听了,又有何妨?”
“统领,你我无甲无兵,只带着寥寥二十余人,其他有武功底子的还是中原人的镖局,谨慎一些为好,不然,你我南下搜集的情报可是没法子亲口向大汗禀报了。”
“哈哈……孟和那木耳,你说的有道理。”
孟和那木耳在草原语中意思是永远的秋天。
如今。
洛京已感到秋意了。
……
沈鲤和那官吏并辔而行。
“本官姓齐,名巍,一个山字一个魏的巍。”
“齐上官。”
北隋百姓称呼官员,多是官人二字,也有称呼大人、上官等等。
“你这小子,礼节周到,这些年身在官府,倒是和星宿教打过数次交道,他们皆是江湖莽夫,为人处世直来直去,没一个可与你比较的。”
长相英俊,确实容易博得人好感。
齐巍就感觉叫做沈鲤的星宿教弟子,谈吐风雅幽默、知书达理,再看身上穿的锦衣华服,说他是世家大族的公子也不是不可。
未曾料到,居然是星宿教中人,实在是令人啼笑皆非。
庙堂、世家大族多瞧不起江湖莽夫,认为皆是些不通笔墨的泥腿子,当然,自家习武闯江湖的子弟,那不是泥腿子,而是君子尚武。
“本官倒是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你到底要说什么了。”齐巍侧头目光炯炯,注视骑着青骢马的少年郎。
以这少年姿容,如果读书中了进士,榜下捉婿的世家大族数都数不清吧……
这般想法,来的没头没脑。
齐巍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