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梁子了。
“沈公子便依家宴的吃法,怎么痛快怎么吃,在我这里,不可盘算着狗屁礼数放不开手脚,你我一见如故,自当以兄弟而论。”
席间一句话就暴露心里的小计谋。
沈鲤略微轻笑,权当听不懂。定是昨夜他展示的本事,赵露清看在眼里,喜在心中,想留在身边当个打手。
可惜这般啪啪乱响的小算盘,少年郎接都不会接。
“在下见赵将军如同见了至亲兄长,既然赵将军说到此般地步了,在下就大口朵颐,品味珍馐美酒啦!”
“哈哈……请便,你吃不垮我的将军府!”
赵露清心底叹气,这小子滑不溜秋活像鲶鱼,话说的这般直白,居然想搪塞过去?
正所谓宝剑赠英雄,既然收下剑,该为我出出力!一如这顿满席好酒好菜,真认为能白吃白喝?想啥呢?
虽说明白赵露清的这顿宴席是鸿门宴,沈鲤也装的仿佛愣头青,频频给祝红妮使眼色,让她赶紧吃,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啦!
她在和赵露缘的眼神虚空斗法,哪有胃口?
何况,她是祝家嫡脉出身,什么没吃过?
只说那道炙鹌子脯,打眼一看不止火候不到位,挑选的鹌子也不肥美,导致口感差上许多。
假若由祝家的厨子做来,必定分毫不差,让世上最贪嘴的老饕来吃,也说不出个孬来。
赵露清说是年纪轻轻就当了个州军将军,说是家底厚实显赫,与祝家一比,无异于大马路边微不足道的青虫,连螳臂当车的资格也没有。
所以祝红妮才气赵露缘跟她不对付!
街边绣球择婿玩闹归玩闹,竟然阴魂不散的追过来,又令赵露清以势压人,真当她祝红妮是好脾气?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沈鲤吃的满嘴流油,别提多开心了。
既是吃喝差不多了,话题也该由赵露清勾上来。
“沈公子,你觉得宛水城如何?”
“商贸繁荣,花团锦簇,人人安居乐业,确实为北隋一等一的福地。”
“呵,在我眼里,徒有其表,钱财似流水,今日在我手,明日在你手,唯有实打实的本事,方是别人争不走抢不走的家底。例如我,我身为宛水城镇守将军之一,手下兵马不敢说两千,也是有一千二、三的,家父是铜钱会舵主,江湖上的人脉比比皆是,别人看来,我赵家的家底极其丰厚,坚如磐石,但我明白,放眼天下,这点家底委实不够看,上不得台面。如果,沈公子愿意帮我一把,那就太好了!”
赵露缘紧接着欢笑道:“沈公子,你要是愿意留下,千金、宅邸、美婢应有尽有!”
瞧着两兄妹一唱一和,沈鲤暗笑,心道,何必如此浪费一番功夫去捞水里的月亮?
宛水在少年郎眼中,不过是一口井,试问天上的苍龙何时愿意屈尊进井?
“赵将军、赵小姐,在下之所以同意赴宴,恰恰是因为此事。”
赵露清、赵露缘面色大喜,祝红妮看着他,疑惑不解。
毕竟,一路结伴行来,少年郎不像个势利小人。
“赵将军,昨夜我追赶到了那贼厮。”
“哦?”
“那厮已经痛改前非,要金盆洗手找点正经营生。”
“沈公子何意?”赵露清转瞬知晓少年郎的意思,只是难过妹妹这关。
“不如赵将军趁势收他进麾下,此人也算是个好手,加上他的几位弟兄,一定能为赵将军立下汗马功劳!”
赵露缘顿时脸色不善。
“可以倒是可以……”
“哥哥!你忘答应过我什么了吗?”
赵露清轻叹:“沈公子,舍妹年纪不小了,家父一直在为她张罗婚事,可是我这妹妹打小娇生惯养眼界奇高,整座宛水城居然没一个看的上眼的,自从见了沈公子,舍妹便芳心暗许……”
沈鲤突然打断他的话语,问起另一桩事,“赵将军,昨夜刺客刺杀的是谁?”
“是组织宛水诗会的周老爷子与两位宛水城大族家主,官府已经开始调查,不日就能揪出刺客,以正刑法。”
“那三人都是良善之辈?”
“呵,沈公子难道不知向来难以评判一个人的善恶?”
“说的也对。”
“沈公子感兴趣?”
“现今回想,那刺客真有一身好本事。”
“是啊,可惜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人。”
沈鲤问祝红妮:“吃饱了吗?”
“没吃。”
“我吃饱了。”
赵露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懂沈鲤此问。
少年郎起身伸了个懒腰,与祝红妮道:“行走江湖,与人为善好,还是自由自在好?”
“都不错。”祝红妮深思许久。
“那便是了。”
凋朱颜出鞘。
杀气沸腾。
满室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