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常备的熏香,这种东西点燃之后的烟十分刺鼻,能把昏迷过去的人立刻刺激得清醒过来。
有时也是为了不让一些犯人通过装昏来躲避刑法。
点燃黑色的熏香之后,一缕青色的烟雾从昏迷过去的驿丞鼻子里面钻了进去。京城里准备的熏香自然是极好的,对方很快就缓醒过来。
“哎呦……我……我还活着吗?”
驿丞怎么感觉自己在某一个时刻灵魂出窍了,就像是一朵云一样飘在房梁附近,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差役一棍又一棍地落在自己身上,但是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直到八十杖打完,他“眼睁睁”地看着差役点燃熏香,然后把青烟从自己的鼻孔吹了进去。
顿时他就感到一阵沉重的眩晕,然后就好像有点无数之手从下面拖拽着自己一样,如同深陷泥沼一般不能自拔,只能任由那种力量将自己拖拽下去。
然后就好像置身在冰山火海之间一样,一方面因为背后的伤害而感到火辣辣的疼痛感,可是稍微有一阵风吹过,他就又感觉彻骨的寒冷。
完了,这八十杖没有打死自己,八成也要变成个永远瘫在床上的废人了。唉,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别人狎妓就开开心心的,自己就一头撞到了马蜂窝。
“驿丞,你还好吧?”
郭自达其实也有点担心,他是生怕对方被打死在这里,虽然按照大齐律法,杖八十是可以死人的,但是他们之间根本没有诉讼关系。
之后要是上面派人来调查,郭自达总不能说是驿丞坚持要打,所以才被打死了的。这种话即使是事实,也绝对不会有人信的。
“还好……八十杖,没少吧?”
郭自达真的好奇对方为何如此执着这八十杖,这种实打实的杖刑,别说少一杖,就是少十杖,别人也是看不出来的。
但是既然对方如此执着,郭自达自然也不好让衙役们少打一些,所以那八十杖是结结实实的打在对方的后背上面,幸好驿丞还算皮糙肉厚,换一个瘦子的话,早就被打折了。
“放心吧,一杖也没少。”
“多谢……”
驿丞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要是少受了一下,那其他的七十九下也就算白挨了,到时候不知道那位灵官大人又会如何的整治他,到时候恐怕就不是八十杖这么简单了。
“驿丞,我想要知道到底是谁要打你八十杖的。”
秦采薇看着受完刑后反而一脸解脱神色的驿丞,她不高兴地蹙着眉,低声问道。
听到这句话,郭自达心里面咯噔一下,心想要坏事了!最近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今天听秦捕头的口气,好像是不打算善罢甘休了。
刘班头看到自己大人瞬间耷拉下来的眉眼,连忙是向前一步,笑呵呵的开始搅局:
“驿丞大人想必需要大夫诊治,我家大人已经派人去请了,劳烦驿丞忍耐一二。”
他说出这句话,一半是为了把刚才秦采薇的话遮掩过去,希望对方不要再继续追问下去;另一半是借机告诉驿丞,我家大人不想听你接下来说的话。
被这么一打断,原本驿丞想要说的话自然也就重新落回到肚子里面,他叹了口气,挣扎着想要拱手道谢:
“多谢郭县令了……”
“驿丞,你身上的伤恐怕没有三五个月是休养不好的,这段时间要是有什么不便,尽管来找我,我能够帮忙的地方一定会帮忙的。”
郭自达跟刘班头这么一打配合,自然而然就把话题引开了,只是心里期盼着秦捕头不要再追问了。
三个人算是心照不宣,而一旁的红衣女子却是不高兴的把凤眼眯起来,手掌直接落到腰间的长刀刀柄上。
“驿丞,我刚才问是谁责罚的你,你还没有回答呢……”
女子眸子冰冷的扫过,饶是作为县令的郭自达都感到背后一冷,他苦笑着摇头,想当初宁国公的儿子犯案时无人敢拘捕,红衣女子一个人去时也是这种冰冷的眸子,让人看了害怕。
“这……这……”
驿丞身在京城,自然耳闻过眼前红衣女子的身份和壮举,那“宁惹一品郎,不惹红衣娘”的童谣他也听过不少次。
但是……一个疑似皇家公主,一个五色灵官。
这就像是两座巨大的山岳一样,把驿丞这只小蚂蚁挤在中间,他是真的左右为难,不敢说也不敢不说。
“秦捕头,你就不要问了,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驿丞说得也是实话,毕竟夏知蝉不是无辜惩罚他的,而是因为他身为官员却去狎妓,触犯了大齐律法,所以才要受这八十杖的。
“不行!”
秦采薇真生气的时候,别说这些县令驿丞了,就算是一品国公的面子她都可以不给。
“快点说!”
看看这等小官都被欺负成什么样子了,明明自己都挨了八十杖打毒打,却还要维护那个仗势欺人的家伙,真是被人欺负惯了,根本不敢反抗。
“他……我……他……”
郭自达在旁边一个劲的摇头,拿目光示意驿丞不要再惹麻烦了,但是被秦采薇扫了一眼后,也是能无奈的叹口气不再说话。
秦采薇又问了一遍,她恨不得马上知道那个如此作恶的狗官到底是谁。
“他叫……夏知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