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连点好处都不给,怎么着?老子是你亲爹呀,踏马得替你鞍前马后……”
呸!
一口唾沫飞出,正好落在官凭上面。
……
就在梁先行等待的时候,驿站的大门被人推开,然后他就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那是跟他一起搭乘驴车的奇服男子,他当时在城门口跟红衣女子对峙,好像说过自己的名字,叫……夏知蝉。
他感到意外地挑了下眉毛,然后冲着刚刚进来的夏知蝉说道:
“阁下没有走错地方吧,此地是官方驿站,只接待朝廷的官员。”
梁先行这话没有毛病,但是人家一进门就说这种话,就充满了排挤和轻视的意味。
当然他的本心并非如此,而是先要提醒对方一下而已。
“我知道。”
夏知蝉点点头,他饶有兴致的看了梁先行几眼,后者被他注视得有些不自在,连忙转头不再看他。
“驿卒何在?”
大堂之后只有他们两个客人,却没有驿卒出来招待二人。其实是因为此时已经入夜,这种时候一般就不会有进驿站投宿的人了,毕竟京城的城门天不黑就会关闭。
“驿卒……到后面去了。”
梁先行看着询问驿卒下落的夏知蝉,忽然觉得对方既然如此气定神闲,应该不是孟浪之人。
可此地确实只有官员可以居住……
“咳……敢问阁下,莫非是我大齐在职的官员?”
梁先行咳嗽一声,掩饰自己脸上的尴尬神情,对方如果真的是官员的话,八成官职比自己高,所以他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多少有些失礼,于是想要攀谈几句缓解气氛。
“算是吧。”
夏知蝉笑着回答道。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吧。
梁先行皱着眉头,对方模棱两可的回答真的让他摸不到头脑,不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历。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继续说下去,沉吟了半晌,才一拱手对夏知蝉施礼道:
“在下是云州两河县县令梁先行,是奉旨入京述职的。”
他想得很简单,既然我大大方方地报了名号,对方自然也不可能置之不理,只要对方说了官职,他就能推测对方的身份。
可惜梁先行的这点小九九,根本不能瞒过夏知蝉的眼睛。
“哦……”
他只是说了一个哦字,梁先行悄悄伸长耳朵,打算听清楚夏知蝉之后报出来的官职是什么,可没想到对方根本没报官职。
“云州两河县县令……你的官凭何在?”
夏知蝉这招叫反客为主,直接把主动权牢牢握在自己的手中,根本不给对方试探的机会。
“呃,官凭……官凭被驿卒拿去了。”
梁先行是真的没有想到,对方居然反问自己,而且口气十分强硬,言语间好像有质问和责怪的意思。
“可惜呀,好好一张官凭……现在又是唾沫又是油渍。”
夏知蝉莫名其妙的感叹一句,他也不再看梁先行,反而是伸手在柜台的桌子上面开始敲击。
咚咚咚……
声音好像不是很大,却能穿过后院进到房间的驿卒耳朵里面。
“是谁在敲门?”
驿卒本来还打算多耗费一些时间,然后再去跟梁先行说,后院居住的大人没有客房提供,只能让梁先行自己去想办法。
现在忽然听到敲击的声音,他于是推开门走了出来。
来到大堂,看到除了梁先行之外,居然又多了一个人,但是这个人的打扮非常奇怪,身上的衣服怎么是黑白两色的。
“你又是干什么的,干嘛敲桌子?”
驿卒有些不耐烦了。玛德,要不是今天这两个家伙在这里捣乱,他早就关了大门睡觉去了,现在怎么可能还在这里跟他们扯皮。
“驿卒,怎么样?可否让出一间客房给我……”
梁先行则是有些焦急的问道。
驿卒忍住先要翻白眼的心情,把沾满油渍和唾沫的官凭拿了出来,恭恭敬敬的放回到桌子上面。
然后就开始了他不亚于舞台戏子的表演,脸上露出委屈又难过的表情,两只眼睛用力往外挤着眼泪。
“我去找那些大人说,可是他们却哈哈大笑,说什么‘七品算个狗屁的官’,‘他不如老子的下人身份高’等等如此这类侮辱的话语。”
梁先行先是愤怒,然后又想到自己位卑言轻,在那些大人物的眼里却是跟一只蝼蚁也没有什么区别。
只能压制住心头的悲愤,把官凭拿在手中,把上面的污渍勉强擦去。唾沫还好说,可是油渍就没有那么容易去除了。
“等将来……将来有一天,我一定会把这些仗势欺人的狗官通通扳倒!”
驿卒也是悲愤交加的点点头,可是他此时心里早就乐开来花,听到梁先行的豪言壮志,也是暗自嘲笑对方不知道天高地厚。
就凭他一个七品县令,想要能够扳倒三品的大员,做白日梦去吧,下辈子都不可能!
夏知蝉则是笑而不语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梁先行感叹一阵后,把自己已经弄脏的官凭收回,然后一边叹息着一边朝大门口走去。
“且慢。”
夏知蝉则是制止住了梁先行,对方虽然是个有些迂腐的书呆子,但是却算得上一个好官,他自然打算帮帮对方。
“驿卒,去把你们驿丞叫来。”
“你算个什么……”
驿卒差点就破口大骂,但是当他看到夏知蝉从怀里掏出来的灵官金印后就像是见到鬼一样被吓呆在原地。
“快去。”
夏知蝉重复了一遍,因为梁先行现在已经退到门口处,他只能看到夏知蝉的背影和对方掏东西的动作,却没办法看到灵官金印。
“是!大人!”
驿卒几乎是喊叫着回应道。
可他没有去驿卒平时居住的后院,而是出门往春风楼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