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碗,一边把热水倒进去。
“你……你这里有什么呀?”
春不眠看着铜壶里倒出来的绿油油的茶水,别说喝茶了,就连茶杯都没敢碰一下。
他抬起头,看着不远处挂着写着巨大“茶”字的幌子在风中摇摆不定。
既然对方不打算挑明身份,他倒是也乐得装傻,就好像真的是从路边随意路过而口渴的人,坐在茶铺里面讨口水喝。
“呃,你等等……我去看看。”
店小二本来都做好所有的准备,不论是逃还是站,可就是没想到春不眠居然借坡下驴说了这么一句让他有些尴尬的话。
他说完这句话,转头回到灶台里面,灶眼上的铁锅里还冒着热气,铁锅中是滚开的水,里面好像还煮着什么东西。
“有点面条……”
店小二转头找了找,没有发现捞面的笊篱,于是只能随手拿了个干净的碗,然后伸出一只手往锅里面一抓,瞬间就把锅里所有的面条都抓起来,还冒着白色的雾气。
他把面条丢进碗里面,却没有着急回头。
心里暗想,我都已经露了这么一手了,你不可能发现不了我是谁吧?你不管是叫破我的身份,还是直接出手抓我,咱们之间的游戏就开始了。
但是春不眠还是一直装聋作傻,他虽然没有回头,却把店小二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他只能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店小二见春不眠丝毫没有动作,有些恼怒地转身走来,把手里盛满面条的碗往他面前一摔。
啪!
说实话,要是那家店铺的店家这么对待客人,恐怕早就是无人光顾,被逼得关门歇业了。
“这……”
春不眠有些无奈地看了看面前碗里的面条,他又转头看向一旁冷着脸的店小二,只能叹了一口:
“你总要给我一双筷子吧,不能让我徒手吃面啊。”
“你!”
店小二把眼一瞪,直接徒手往木头的桌面上用力一拍,随着咔嚓的一声脆响,居然从木头桌面上“长”出来一双细长的筷子。
春不眠笑着把筷子折断,放在手里相互摩擦了一下。别看这双筷子是从木头桌面上长出来的,表面还算光滑,就算断裂的地方也是平整光滑。
“吸溜——”
吃面嘛,必定是要吸溜的。也许是煮的时间过长,面条已经过于软烂,都不需要用力咀嚼,只要轻轻一抿就化在嘴里。
面条没有任何盐味,也没有任何卤子和配料,就是一份普普通通的白水煮面条,而且煮的时间太长,面条已经没有任何口感。
即使如此,春不眠吃得依旧是很香。
吸溜吸溜地吃了半天,他甚是连碗里的汤都喝干净了,最后还有些不文雅的吧唧吧唧嘴。
“你真的是个怪人,一碗没盐的素面也能吃得这么香。”
店小二佩服混合着诧异地点点头,他看着空无一物的碗,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到底几天没吃饭,怎么吃得如此干净?”
“并非是我饥饿……”
春不眠擦了擦嘴角,他把目光投向远处,眼神里有些无力又有些忧伤:
“你知道吗,当年天下大荒的时候,莫说这一碗面条,就连果腹的树皮草根都没有……大齐百姓被逼得易子而食,当时我去了西北,那里真的是饿殍千里……”
店小二撇了撇嘴,他扯下自己周身的衣服,连带自己脸上的伪装撕下,都像撕下一张纸一样。
现在站在这里的人已经是一袭黑衣。
是那个追了春不眠七年的天魔,他已经是像一团黑雾一样看不清楚身形和面目,离远了看只能看到黑漆漆的一片。
“他人生死,与我无关。”
“你可以,因为你是天魔嘛。我不行,我不过是这个人间之中的一个普通人。”
春不眠说得很是洒脱,他从怀里面摸出几枚铜钱,就随手放在桌子上面,然后站起身走出茶铺。
“借来的东西都还给人家,不要弄坏了。”
“春不眠你是不是瞎了!”
天魔很是生气,他伪装成在茶铺里的店小二,是为了引诱春不眠出手抓自己,这样一来二人就会开始你追我逃的猫鼠游戏。
可没想到对方居然对自己视而不见,甚至几次故意出手显露身份,春不眠也装聋作哑,这让他大为恼火,甚是想要出手修理对方一番。
“唉,咱们俩的赌约是我抓住你,可是如果我不抓你呢,大不了两年之后把肉身给你就是了……”
春不眠倒是随和,把自己的性命和肉体都说的风轻云淡。
“你真是个怪人……”
天魔都被磨的没有脾气了,他摇了摇头径直刮起一阵黑色的旋风,把整个茶铺都包裹在其内,然后瞬间消失。
看着已经空无一物的地方,春不眠歪着头想了半晌,始终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怪了,目光落在着因为茶铺消失而出现的空地。
空地上被压弯了的小草又摇摆着身姿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