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寻食的老马,然后从怀里摸出了一块金元宝,隔空丢到掌柜面前。
一人一马就坐在大堂中间的桌子边,人坐在凳子上,而老马则是卧在一旁。
店小二也趁机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径直来到柜台旁边,低声跟掌柜交谈几句,然后又去后面换了衣服才出来。
黑衣剑客没有要饭菜,但是小二还是给他上了几盘酒菜,就摆在桌子上面。因为都是一些酱肉烧鸡之类的肉菜,一旁的老马则是嗤之以鼻,直到看见小二又端来一个大盆,盆里放着的是草料。
一人一马同桌吃饭,场面是要多奇怪就有多奇怪。但是鉴于刚才那个找事的糙脸汉子已经被吓得呆若木鸡,周围那些客人也只能埋头吃饭,权当自己看不见。
店小二则是很殷勤的照顾着,还从后厨拿了一些新鲜的蔬菜,放进老马的木盆里面,供它食用。
“准备一间上房。”
黑衣剑客放下筷子,他吃得并不多,桌上的菜吃了连一半都没有,一壶酒也没有喝完。
他看了看一旁吃东西的老马,然后对站立的店小二说道。
“好嘞,客官。”
店小二只能先答应一句,但是他又马上露出来迟疑的神色,看向黑衣剑客吞吞吐吐的说道:
“但是……客官啊,小店的上房都在二楼,您的马可能上不去……”
他刚说完就害怕的先后退了一步,生怕自己的话惹恼了这位奇怪的剑客,倒是也跟那个汉子一样,被刺下来两颗门牙,到时候说话漏风怕是连跑堂的也干不了了。
“后院。”
黑衣剑客从桌子上拿起来一根筷子,他只用两根手指夹住,然后轻轻的晃了一下。
店小二的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生怕黑衣剑客手里的筷子在下一秒就会出现在自己的喉咙上,让他直接魂归九天。
“是是是,后院倒是有闲房,只不过那不是拿来给客人们住的,所以长时间没有打扫了,您再稍等一下,我马上去收拾。”
店小二就像是被狼追赶着的兔子一样,生怕自己走慢一步那根筷子就落到他身上了。
周围那些吃饭的客人也都陆陆续续的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恐怕只有离开了黑衣剑客所在的大堂,他们才能稍稍松一口气吧。
这些人背地里如何议论权且不提。
不多时,客栈大堂已经只剩下一人一马,还有就是低头在柜台后面算账的掌柜。
此时门口又来了一人。
“这是……”
夏知蝉迈步走了进来,他当然是一眼就看到了大堂里面奇怪的一人一马,而且环顾四周,原本应该觥筹交错的酒桌上都是空无一人。
他于是径直往柜台走去,站在掌柜身前。
“掌柜的,今天是怎么了,客栈里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掌柜这才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夏知蝉后先是露出欣喜的笑容,然后却不敢言语,用目光示意的看向大堂中间的一人一马。
“哦……我的上房还在吧,再给你三天的房费,我还要住上一段时间。”
夏知蝉随手又给了些钱。
掌柜连忙笑眯眯的收好,然后才压低声音问道:
“客官难道还打算离开?我们落仙镇多好啊……”
“不,不走了。我这些天找找有没有合适的房子,找到之后就打算在咱们这里安家落户了,外面有什么好的。”
“哈哈哈,客官说对了,这普天之下没有比我们落仙镇更好的地方了,我也有些朋友,回头问问他们有没有合适的……”
掌柜很是开心,他一边点头一边从柜台后面拿了一壶好酒,直接大方的递给夏知蝉。
后者也是面带春风的收下,直接拿着酒壶就准备上楼,他走过大堂中间桌子的时候,用奇怪的目光扫了一眼那个黑衣剑客。
对方还在摆弄着手指上的筷子,并没有在意夏知蝉,一旁的老马则是抬起头来,冲着他很不客气的打了个响鼻。
夏知蝉提酒上楼,在走上二楼之后没有着急回房间,而是回过头又看了一眼楼下大堂上的黑衣剑客,稍微一挑眉毛。
嘴里好像说了什么,却没人听见。
啪!
一根筷子从楼下飞了上来,径直剁到夏知蝉身侧的柱子上面,那根细长的筷子竟然直挺挺的扎了进去。
夏知蝉笑而不语,提着酒壶进了屋子。
丢出筷子的黑衣剑客则是头一次诧异的抬起头,他不可能失手的,刚才的那根筷子是只冲着夏知蝉的额头打去,虽然刻意减了力道打不死人,却也能打人一个趔趄。
但是夏知蝉没动,那根筷子居然偏了。
他抬起头,深邃的黑色眼眸紧紧盯着二楼柱子上的筷子,手掌则是把桌子上仅剩的另一根筷子拿起来。
一样的手法,一样的力道和角度。
嗖——
这根筷子却没有落在与那根筷子一样的位置,而是按照黑衣剑客预判的方向,打中了原本夏知蝉所站的位置。
这非但没有让黑衣剑客感到高兴,反而是疑惑的蹙起眉毛,目光紧紧盯着夏知蝉消失的那个方向。
他的目光很是复杂,有些奇怪的敌意,又有些难言的欣喜。
手指轻轻落在腰间长剑的剑柄上,这次他没有像之前一样握住,而是像弹奏古琴一样轻轻的拨弄了几下。
一旁的老马总算是吃饱了,它浑沌的眼睛看向举止奇怪的黑衣剑客,把他桌子上没有喝完的酒壶顶翻,让酒洒了一桌子。
它则是低头舔着酒壶里流出来的酒。
直到店小二再次跑来,说后院的房间已经打扫干净,黑衣剑客带着老马走向后院,临离开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二楼。
……
入夜,又会是一个甜美的梦吗?
夏知蝉也再次因为困倦而闭上了眼睛,他其实是有些疑惑的,虽然说来到落仙镇七天之后就不愿意离开,但不离开的原因却没人说的清楚。
而像他这种,几乎是找漏洞一般在第六天选择离开,然后又在翌日回来的家伙,到底要重新从第一天开始算,还是跟之前的一起算呢。
做梦吧,梦会告诉你一切。
夏知蝉于是垂下眼皮,他任由困倦将自己一点点的吞没。
嗡!
迎面就是一口熟悉的龙头大刀,向着他的头顶上劈来,带着如同泰山崩塌般的气势,将刚刚入梦的夏知蝉一刀劈死。
“呃——”
夏知蝉睁开眼睛,困倦早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有些无奈和尴尬的挠挠自己的鬓角,看着外面刚刚暗下来的天色,嘴里嘟囔一句:
“也不用非要砍我一刀吧。”
刚才入梦之后,他看到的居然还是之前在落仙镇之外梦见的画面,还是无头将军关定山的大刀,直接将自己从梦境里劈了出来。
他伸手揉了揉额头,虽然在梦境中没有痛觉,但是被一把大刀从头劈成两半的感觉还是让他是在有些不舒服。
夏知蝉坐到方桌边,从自己的袖袍里面拿出来一个紫檀木盒,然后轻轻推开盒盖,看到里面一比一的金色雕像。
他把金猫捧在手里面,左右把玩了一番,却始终没有从里面感觉到一丝生机。这到底是什么法术,这只金猫应该就是夏知蝉之前收服的黑猫,其肚子里面应该还有一块金玉人头的碎片,不知道有没有被何老爷那些邪道取走。
“最后一块碎片是不是在何老爷的手里面呢,既然今天晚上做不了梦,不如我去夜探何府看看情况。”
夏知蝉低语一声,他打定主意,把紫檀木盒的盖子重新盖好,然后把盒子收进袖袍里面。
他翻身从窗户飞掠出去,然后径直往何府的方向走去。
在他刚刚离开的时候,客栈后院的一件小屋却突然被打开,之前见过的那个黑衣剑客漫步走了出来。
他看向夏知蝉离去的方向,一直冰冷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来一抹微笑。
……
夏知蝉微微一笑,他没有回头也感觉到了身后的目光,但是他既没有停下脚步又没有回头张望,就好像根本不知道一样。
那个黑衣剑客不对劲,别人只能感觉到冰冷的杀气,但是夏知蝉却从对方的身上感觉到一丝邪气。
他的身形化作一道剑光,几乎是没有用多大功夫,就径直来到了何府的后院里面。
因为天已经黑了,所有人都已经睡去,自然何府就没有人守夜,也没有人巡逻,诺大的院子都是静悄悄的,连一点灯光都没有。
夏知蝉落到之前自己来过的后院仓库前,不过才过了区区一日,不但他们打斗的痕迹消失了,就连地上那个被砸出来的大坑也被填上了,如果不是地面的石砖还略有破损,就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了。
他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哈哈哈,阁下去而复返,难道是想通了不成?”
随着熟悉的笑声,之前被他用掌心雷劈成焦尸的何老爷居然完好无损的走了出来,他就站在仓库门口,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想通了……”
夏知蝉点点头,旋即露出微笑:
“想要杀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