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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张自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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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的时间,你却原地踏步。我十年前不过是一个孩童,如今已经入门修为。十年后的我若不死,一定跻身知天境……”

    夏知蝉笑着指了张自横一下:

    “可是你,到时候估计还是一个区区登堂境,还等个屁!”

    “我……”

    张自横想要反驳,可是他却是在登堂境停留了十年。这也不算是什么新奇的事情,道门里面有很多人都是一辈子卡在一个境界,至死都无法突破。

    “十年前我师父跟我说,你是个难得的剑道奇才,可惜就像是一把刚刚出鞘的宝剑,虽然锋芒毕露,却戾气太盛。”

    张自横年轻的时候如果不是自负至极,也不会一个人单枪匹马就去闯困龙山的山门。

    “所以我师父他老人家才出手敲打你,就像是雕琢璞玉。可没想到你居然如此的废物,真就是金玉在外败絮其中……唉,是我师父看走眼了。”

    夏知蝉一摆袖子,径直下山去了。

    “我……难道我错了?”

    张自横呆若木鸡地站着,原本摸不到边际的境界瓶颈,却突然有了松动的感觉。

    他低着头,摊开双手仔细打量。

    因为十年的枯坐,他手掌上因为练剑而磨出来的老茧都消失了,一双手变得熟悉却又陌生。

    他还记得,自己从小就苦练剑术,无论寒暑都会挥剑一千次,那时候的他心思最单纯,意志也最坚定。

    “唉……我还可以吗?”

    张自横发出第二问,他问的是自己的内心,问的是当初手里握着的剑。

    嗡——

    一道剑鸣,被打断之后跌落在泥土里的半截剑发出一声嘶鸣,然后居然慢悠悠地飞,径直奔向张自横。

    原本这把剑死了,但是现在就像是枯木逢春,原本死寂沉沉的剑身上再一次迸发出刺眼的灵性。

    张自横握住了半截剑,他低头看向佩剑。通过明亮如镜的剑身,他看到自己充满迷茫的双眼。

    呼——

    一口浊气吐出,张自横的眼神一点点蜕变。

    ……

    “就你一个人?”

    张太玄不知道在藏剑峰的门口站了多久,直到他看见夏知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面,然后又伸长脖子看了半天,却没有发现自己心里希望看到的那道身影。

    “不然呢?”

    夏知蝉揣着手瞄了张太玄一眼,嘴里明知故问。

    “没事……”

    张太玄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他本来不打算让夏知蝉去见张自横的,可夏知蝉又主动要去藏剑峰,张太玄也就只能顺水推舟。

    “我该说都说了,张自横要是听不进去,那我也没有办法。”

    夏知蝉一摊手,他从张太玄的脸上明显的看到了落寞和失望,还有一些复杂的情绪,于是接着说道:

    “他是你徒弟?”

    “不是……”

    张太玄叹了口气,他先是摇了摇头,然后才继续说道:

    “他是我儿子。”

    “嗯?”

    这倒是夏知蝉感到有些诧异,虽然他们都是姓张,但是在龙虎山上张是大姓,而且有很多天资不错的孤儿被带上山后,也会姓张。所以他没有想过张太玄跟张自横居然是父子关系,而且也没听别人说起过。

    “早知道刚才骂的时候就该跟狠一点……”

    他嘟囔一句,本来就不是为了说出口而含含糊糊的,所以即使张太玄也没有听清楚,后者因为忧心自己儿子的事情,也没把夏知蝉的话放在心上。

    二人走下藏剑峰,却不知道现在的山峰上正发生着异动。

    ……

    “也就是说你在藏剑峰上遇见‘醉剑仙’了?”

    赤云道人瞪大眼睛,手里拿着的酒壶把酒杯都倒满了也不知道,溢出来的酒液的打湿了他的袖袍。

    “是啊,不过看他的样子可能已经颓废了……真是可惜。”

    夏知蝉直接劈手夺过赤云道人手里的酒壶,先是给自己把酒杯倒满了,把酒壶放下之后又摇了摇头。

    “醉剑仙,当初在整个道门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据说他第一次上藏剑峰的时候,就得到了无涯老祖佩剑的认可……”

    赤云道人嚼着嘴里的花生米。他只是一个三代弟子,虽然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入门境的修士,但在道门也只能算是一个小人物,很多事情都是只能道听途说。

    “是嘛?八成是胡说八道的,我看到他的时候,张自横跟个野人一样,身上都长出来草了,无涯老祖的佩剑不可能看上他的。”

    夏知蝉有另一个理由没说,那就是无涯老祖的佩剑他在藏剑峰上没有看见,而他反而在姜沁的身上感受到过那似曾相识的仙人剑气。虽然他没有问过,不过八成无涯老祖的佩剑在姜沁的身上。

    “唉,谁能想到呢?我之前没有下山的时候,还以为是百姓过得都是四海升平处处安乐的日子,可是下山之后才知道……根本不是那回事儿。”

    赤云道人揉了揉眼睛,他拿起筷子指了指面前盘子里的几根青菜。因为他们现在还在龙虎山上,这个地方找不到什么下酒的号菜,只能盐煮花生米,再炒个青菜权且应付。

    他顿了一下,夏知蝉还以为他是有什么心事,可没想到赤云道人脸色凝重的憋了半天,之后只是打了个酒嗝:

    “嗝——我去过北边的边城,百姓连饭都吃不饱,能从地里挖些野菜度日都已经不错了。有的人甚至卖儿卖女,就为了一口吃的……”

    “北方边城与匈奴接壤,时时会被骚扰,一个不慎还可能会破城,到时候就不是饿肚子的事情了,妻离子散,人头落地都是有可能的。”

    夏知蝉也去过北方边城,他的见识自然不比赤云少。

    但是作为修道之人,不能随意去干涉一些事情,因为他们将就的是超脱轮回飞升,可你介入红尘越深,身上纠缠的因果也就越多,最后想超脱轮回也就越难。

    “从北边回来的一路上我都在想,修道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长生,脱离这世间之苦?还是为了跳脱红尘,不受轮回之难……”

    赤云道人拿沾着酒液的手指擦了擦脸颊,他脸上的那道丑陋伤疤很是刺眼,但是就因为伤痕过于惨烈,导致根本没人敢问伤疤的来源。

    “我从北方归来的时候,看到有土匪虐杀一村居民,那些人的怨灵不散,血肉白骨汇聚后变成一个怪物。”

    夏知蝉斜着看了赤云道人一眼,把嘴里嚼了半天的花生米咽下,但是没有说话而是自顾自的又倒上一杯。

    “我本来应该立刻除掉那只妖怪的,可我有了私心,故意引那妖怪去了土匪营地,将一众匪徒尽数杀死。”

    赤云道人眯着双眼,他把酒杯端起来,却看着不停颤抖的杯中酒,水面上映出他自己的脸。

    “后来那只妖怪因为杀死上百土匪,身上的杀气凝聚变化,竟然达到了几乎可怕的程度。我最后虽然拼死除掉了它,可……”

    夏知蝉挠了挠鬓角,他看着赤云脸上的迟疑神色,主动接过了话题:

    “你不知道你做的对不对?”

    “是的,妖邪本来就是应该立刻除掉的东西,我因为私心才让它进一步强大。如果当时我也死在它的手下,今后不知道有多少人会遭它毒手……”

    赤云道人遇见的这些问题跟别人说都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只有跟同样有着丰富除妖经验的夏知蝉说,才能真正的达到共鸣。

    “为害的妖邪一定要杀,不然只会遗祸人间。”

    夏知蝉把酒杯放下,他拒绝了赤云道人添酒的动作,而是语气坚定的说道:

    “但是妖会做坏事,人也会做坏事。所以妖要除,人也要收拾。”

    “可是我辈修道之人,不能随意杀生,更别说杀人了。”

    赤云道人摇摇头,他虽然认同夏知蝉的话,却实在是出于无奈。作为修道者,杀戒不能轻易开的。

    “谁说要杀人了?我们灵官一脉有一样东西,你们道门弟子都没有的。这样东西就足够你收拾那些坏蛋了。”

    夏知蝉往自己怀里一摸,把灵官金印掏了出来,砸在桌子上面,发出咚的一声响。

    “这玩意……”

    “有了此物,大齐国内的县令都能调遣。遇见坏人,直接把他送进大牢里去就行了,有命案的就等着杀头,没命案的也关进去教育一顿……”

    “哈哈哈,这是个绝好的办法。”

    赤云道人拍案叫绝,他原本以为对付坏人就只能采用极端的方法,可没想到还有如此简单的手段。

    “我们灵官一脉降妖伏魔三百年,那可不是嘴上说说的那般简单……”

    夏知蝉多少有些醉了,他一向是很少喝醉的,不过不知道是今天的酒好,还是已经很久没醉过了,总之他今天有些醉了。

    ”好,灵官一脉名不虚传!”

    赤云道人一拍桌子把手里的酒杯举起来。他其实也差不多醉了,只是强撑着还没倒下去而已。

    “来,干一杯!”

    夏知蝉大笑着倒满酒杯,然后晃晃悠悠的举起来跟赤云道人手里的酒杯相碰。

    当——

    三个酒杯撞在一起,发出一声脆响。

    “嗯?”

    “张自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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