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近七成的海盗与浪人都被调走,后来才得知原来他们要去攻打楚州;
我知道逃跑的机会来了。
当夜工期结束,我们并未回营房,而是躲在矿洞里,直至监工离开,才偷偷溜进溶洞,用囤积的木材与树皮,绑制成小舟,衣服做风帆,沿着溶洞通道钻出海口;
海上的夜很黑,我们无法辨别方向,只能随波逐流,听天由命;
老天长眼,那夜恰好吹的是西南风,天不亮我们竟被海水冲上了秀州海岸;
我们从秀州到苏州,再辗转楚州,最后历时半个月回到泰州,我本以为逃出魔窟,可不曾想还没安稳两日,便听到孔四一家七口被倭寇灭门!
我当时便意识到,很可能是倭寇找来了,便连夜带着老母想往楚州跑,岂料各大州地严查路引,我们根本出不了泰州,只能混迹在流民堆中;
前日听到泰州军发告示,无需路引便可提供庇护,便带着老母来了军营,再后来便到了您这儿……”
宋澈听完,点了点头,捻起一把金沙说道:“若我没猜错的话,害死孔四与王七的正是此物。”
彭三疑惑不解,“为何?”
宋澈说道:“因为这金沙太小,不能当做货币使用,要么融了制成金锭,要么拿到当铺等额换钱;你们的确够聪明,却忘了倭寇不止于在海上,泰州也有他们的同党,且是有权有势之人;
我想一定是王七或孔四,拿着金沙去换钱,才导致行踪暴露,才惹来杀身之祸。”
“当初我们偷藏金沙,是想若能活着回来,叫妻儿老小摆脱穷苦,没想到这一时贪念,竟害死了老王与老孔家十几条人命啊!”
彭三捶胸顿足,满眼悔恨。
“对了,还有件事至关重要,便是控制佘岛的头领,你可认识?”宋澈突然问道。
“他化作灰我都认识!”彭三红着眼睛,“他便是大海盗王直!昔年跟我们一样,也不过是个渔夫,后来勾结倭寇成了走私商,海禁后四处拉帮结派,变成了如今江南最大的祸害!”
宋澈心中大喜,千寻万寻,原来这海盗头子竟在佘岛扎根。
“除王直之外呢?可还有其他人?”宋澈又问。
“有!”
彭三坚定道:“我却认不得他们是谁,长得倒是人模人样,心肠却比王直还坏;
岛上绝大多数苦工,都是他们绑来的,包括岛上倭寇的食物,器械,火药,乃至供浪人玩弄的女人,也都由他们送来,一船一船地拉!”
有能力凑足这些物资的必定是大商,杨家?马家?亦或者说更多?
倭寇开金矿,再用金子购买物资,招兵买马,造船造械,何止是局部作乱,这分明是想造反。
“好,这段日子你就住在军营里,还是以‘谢三’身份生活,稍后我会差人为你们安排独立帐篷,一日三餐,温饱不愁。”
彭三是目前唯一知晓佘岛位置之人,攻岛擒贼非他带路不可,万万出不得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