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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始太初,上帝创造了天地。
地面一片空虚混沌,渊面黑暗,只有上帝的灵运行在水面之上。
上帝说:“要有光!”
于是,就有了光。
——《圣经旧约·创世纪》
仅仅是一个简单的颤音,便引来了台下的一片哄笑声。
只不过,哄笑声中蕴藏的涵义却是不同的。
列座于柏林科学院院长亚历山大·冯·洪堡身后的德意志学者们无不对欧姆冷眼相待。
曾经与欧姆同在埃尔朗根大学学习的同学格奥尔格·冯·泊尔甚至在看到欧姆的那一刻便想要起身离席,但万幸的是,他刚刚站起身子便被身旁的朋友给拉了回去。
从双方对话的嘴型并不难解读出二人的话语。
“开幕报告交给一个骗子,这简直是荒谬至极!”
“何必急于一时呢,愚人金再亮也变不成真金,法拉第、安培、奥斯特他们都在这里,一切自有公论。格奥尔格,你此时离席并非礼貌之举。”
至于其他德意志学者,虽然他们并不像是泊尔那样态度激烈,但依然没有几个人给欧姆留了几个好脸色。
他们几乎人人面色铁青,因为对于这些学者而言,让欧姆在这样重要的场合作开幕报告,这不仅会影响到欧姆个人的学术声誉,甚至会让欧洲各国将整个德意志学术界看轻。
意识到事态严重性的学者们一个个躁动不安、窃窃私语,时不时还要瞥一眼台上的欧姆,抬起手指着他,与身边的朋友谈论这家伙的学术诚信问题。
此情此景,纵然不是千夫所指,也可以说是屡遭唾弃。
无形的压力笼罩在欧姆的心头,过往的失败涌上他的心头,逼得欧姆情不自禁的向后退了一步。
而看到了欧姆退缩的德意志学者们也没有放他一马的意思,他们只是轻蔑的哼了一声。
在他们看来,或许欧姆不仅是个学术骗子,更是个学术懦夫。
正当欧姆想要退缩时,忽然,他躲闪的视线忽然对上了一个无比熟悉的面容。
“那……那是冯·兰格斯多弗教授?他身边的是……马丁?”
海德堡大学数学教授冯·兰格斯多弗,柏林大学数学教授马丁·欧姆。
一个是欧姆在埃尔朗根大学学习时的指导教授,一个是与他师出同门的师弟和血缘兄弟。
兰格斯多弗教授望着欧姆,他也注意到了欧姆投来的视线。
这位昔日的恩师没有微笑,而是平静的冲着这位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学生点了点头,他拍了拍身边的马丁·欧姆,嘴唇轻轻耸动:“来吧,让我瞧瞧,事情是不是真的如我当年预言的那样,从锁匠之家将诞生出另一对伯努利兄弟。”
而欧姆的弟弟马丁显然比他的哥哥更加紧张,这位地位尊崇的柏林大学数学教授紧张到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是不住地冲哥哥点头。
但对于欧姆来说,这已经足够了。他明白,点头的涵义是:乔治,加油!
紧接着,骚动的会议厅内外里又响起了一阵哄笑、欢呼和掌声。
掌声不来自于学者,也不来自于学生,而是来自哥廷根的市民们。
对于这些朴素的、对电磁学研究以及学术界恩怨一无所知的哥廷根市民们来说,哄笑不代表讥讽,欢呼不代表起哄,掌声却是的的确确的赞美,这是他们表达善意的一种方式。
市民们的脸上挂着笑容,他们有的还抱着孩子,远远地注视着这位相貌老成的博士生。
市民们也许不懂学术,不懂论文,不懂报告。但是他们懂紧张,更懂宽容,因为人的情感是相通的。
居住在这座城市里的人们见过太多的类似场面了,因为他们当中有不少人的生计都是与这所生于此长于此的大学息息相关。
他们有的是替学校食堂供货的城郊农夫,有的是在食堂里打下手的厨娘,有的是负责清洁工作的环卫工,还有的人,他们的祖辈甚至直接参与过哥廷根图书馆的建筑工作……
对于像这样类似博士答辩的场合,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在工作过程中撞见过一两次。
他们羡慕这些博士生,但又不会嫉妒,哥廷根人始终把他们奉为子女教育的榜样,当一位新博士从哥廷根的校园走出时,这不仅仅是属于博士个人的荣耀,更是属于全体哥廷根人的荣耀。
在小小的哥廷根城里,走出过无数大人物,其中既有帝国首相、王公贵胄、一流政客,也有革命诗人、大银行家和顶尖学者。
虽然这些人未必总能记起他们在哥廷根的生活,但是市民们却清晰地记得他们。每当有外地人来到酒馆里喝酒时,总有人会吹嘘他曾经招待过梅特涅,替海涅跑过腿,全欧洲最富裕家族之一的罗斯柴尔德家族成员莱昂内尔·罗斯柴尔德遇见他时也会尊称他一声先生。
对于大学生们,市民们虽然也经常会抱怨这些不着调的年轻人,但是在大部分情况下,他们总是鼓励为主。
因为谁知道今天看起来毛毛躁躁的小家伙有朝一日会不会成为一个闪耀欧洲的人物呢?
作为全德意志最好的大学,哥廷根一直能走出大人物,哥廷根总是能走出大人物!
虽然即便这并不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实质上的好处,但光是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就已经很能让他们满足了。
因此,一如既往的,这些市民们看到欧姆的演讲停顿,不由自发地替他鼓起了掌,为欧姆加油鼓劲,希望他能从掌声中汲取到一丝力量。
“加油!博士生,跨过这道坎,你就能亲吻牧鹅女的青铜像了。”
“还有博士的游行马车!”
“老汉克斯向上帝发誓,只要你今天能过关,你献给牧鹅女的鲜花全部免费!”
“你代表的可不只是你一个人,你代表的是我们哥廷根!”
虽然距离欧姆博士毕业已经快有20年的时间了,虽然他并不是要面对学术答辩的博士生,但是这并不影响他感受到这些话语中传递出的朴素感情。
虽然他仅仅来到这里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但哥廷根却已经完全接纳了他,将他狠狠地拥入了怀抱。
正如黑斯廷斯学监所言:哥廷根是一个自由、开放、包容的地方,哥廷根属于所有立志为‘学术’而活的人。
如潮水般的热烈掌声驱散了德意志清晨的寒气,震动了欧姆的耳膜,也震撼了他的心灵。
欧姆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发热的眼皮。
当他再睁眼时,眼睛里已经看不见斑点的犹豫,剩下的唯有坚定。
他的视线重新扫过台下坐席,一张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印入他的眼帘。
正如市民们所说,此时此刻,他不仅仅是代表了自己,不仅仅是为了替自己洗涮污名,而是代表了约翰·高斯、威廉·韦伯、弗里德里希·施特罗迈尔……以及,最重要的,将他从巴伐利亚乡下小城带到这里的亚瑟·黑斯廷斯爵士。
今天,他,乔治·西蒙·欧姆,必须在这里,誓死捍卫哥廷根大学的学术声誉!
闭塞的思路瞬间打开,无数个黑夜中记录的实验数据就像是雪花般铺满了他的脑海。
几乎是一瞬之间,他仿佛受到了神启。
欧姆的身形站的笔直,舞台上终于响起了他中气十足的嗓音。
“尊敬的各位学术同仁:
非常荣幸能够站在这里,与各位共享我过去几年来在电流研究方面的探索与发现。
我将今天要介绍的主题概括为《电流的数学计算》,这是一项试图以数学语言描述电流传导规律的工作。
首先,我想从最基本的概念说起。
正如我们所知,电是一种无形的力量,它既神秘又强大。
然而,当我们试图理解和控制这种力量时,数学便成为了我们的语言。
数学不仅能够帮助我们量化观察到的现象,还能为我们提供预测未知的能力。
在我的研究过程中,我发现电流在导体中的流动遵循着一些基本的原则。
我尝试通过一系列的实验来测量电流强度与电压之间的关系,并且在此基础上建立了一个简单的数学模型。这个模型表明,电流强度与电压成正比,比例系数即为电阻的倒数……”
随着时间的流逝,欧姆在讲台上渐入佳境。
对于在中学教师岗位上奋斗多年的欧姆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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