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依然在正常运行,它依然在推陈出新的不断修正法律。
因为大家都明白,我们苏格兰场的警察不允许拥有政治立场,我们存在的目的只是为了帮助社会营造出一个良好的、可以正常沟通交流的环境,既要让工人们发出声音,又不能在情况失控后让工人冲破我们的防线,导致出动军警!
让工人们回去不是为了破坏自由,也不是为了守护我身后的这尊没有灵魂的雕塑,因为大家都明白,这个凯旋门还有另一个别名,它叫做‘宪法拱门’!
苏格兰场建立的初衷,我们辛辛苦苦的每天巡逻那么远,工作那么长时间,为的就是维护自1688年不流血的‘光荣革命’后一直传承下来的宪政传统与社会秩序!
如果放任事态继续扩大,我们将可能会目睹一场又一场的流血事件,我们将承担起责任拒绝历史的重演!
我们不允许看到下一场彼得卢屠杀、圣乔治菲尔德惨案、戈登暴动、又或者是他妈的天主教皇后骚乱!
我们的任务,现在是,过去是,并且将来依旧会是维护公众的财产与生命!
很多公众以为,甚至我们很多自己人也认为,苏格兰场只不过是个成立一年多的组织,我们的执法无迹可寻,我们的风格残暴无情!
他们认为,我们只不过是一群为了对付公众,挤压小商贩、工人、妓女以及一群穷人生存空间而存在的暴力机器!
他们叫我们‘蓝魔鬼’‘龙虾钳’‘皮尔的帮凶’‘英国的法兰西宪兵’‘政府的杀人禁卫军’!
新闻上关于我们这些苏格兰场警官的标题大部分都带有‘蛮横’‘专制’‘凶狠’‘暴徒’!
但是今天在这里,就在这里,我们将要向公众与整个大不列颠的社会澄清,他们错了,他们错的离谱!!!”
又是一道霹雳,随着闪电划过天空,雨水顺着三百多位警官的下颌滴落,天空依然阴沉沉的,但至少他们的眼里有了一些光亮。
他们分为十五个队列站的笔直,而在队列中间留出的过道上,托尼警官正将那些看起来老迈不堪的盾牌依次分发到他们的手上。
盾牌的份量很重,压得他们的肩膀一沉,但放在手里的盾牌重了,压在心里的石头却轻了。
几位苏格兰场的警司望着远方已经逐渐接近的示威人群,兴许是闪电点燃了他们心中压抑许久的热情,又或者他们认为那些布置在他们面前的路障是对于他们的挑衅。
失去了理智的人群里已经出现了打砸路边商店玻璃与围攻附近警察的情形。
砰砰的玻璃破碎声,与惊惧和愤怒的呐喊打破了本就脆弱不堪的、微妙平衡的环境。
一个警察被推倒在地,瞬间便有四五个工人围过来对他拳打脚踢,而被激怒的警察们在忍受了一会儿后,也终于忍不住开始拔出腰间的文明杖进行还击。
没过一会儿,便看见示威人群与警察群体中都有人头破血流,鲜血映红了工人的单衣与警察的蓝色燕尾服,也映红了地上的、分不清到底算是干净还是肮脏的灰色水迹。
几个警司朝着地上啐了口吐沫,纷纷拔出文明杖打算充当指挥节杖使用。
他们看了一眼已经装备好了盾牌、组成方阵的苏格兰场警官们,几位警司咧嘴骂道。
“他妈的,这感觉比打仗还带劲。黑斯廷斯警司还挺会鼓舞士气。”
“毕竟都叫亚瑟,总得有几分威灵顿公爵的神韵吧?”
“盾牌配指挥权杖,有点像中世纪。”
“少废话,要上了?”
几位警司互视一眼,随后齐步转身,顶着大雨朝着亚瑟敬礼道:“伦敦大都会警察队,各大区、各分部警力,全部整编完毕,指挥官,请下命令!”
亚瑟望了一眼远方的人群,深吸了一口气,他的脖颈出爆出青筋,他的声音贯穿了在场的每一个耳膜、每一块玻璃。
“听我命令!各大区分队,呈品字队形,跑步前进,冲击示威队伍,压缩示威人群!凡是采取暴力行为者,一律予以拘捕,自由使用文明杖、盾牌等武器!”
亚瑟一声令下,伦敦大都会警察队的几位警司的警哨声立即取代了雷鸣声成为场下最尖锐刺耳的声音。
“脚步跟随哨声,小步奔跑前进!”
哔,哔,哔……
在警司们的指挥下,警察方阵稍显笨拙的前进着,他们举着熨斗盾,肩膀摩擦着肩膀,初时还不适应,但短暂的调整后,他们很快便迈出了零碎、整齐的步幅。
一开始哨声还很缓慢,但当逐渐靠近了示威人群后,警司们的哨声忽然变得凄厉急促。
哔哔哔!!!
“冲击!!!”
伴随着警司们的呼嚎声,警察方阵就像是一块挥舞的砖头撞上了示威人群,没有组织、猝不及防的工人们被他们撞得一个趔趄,前方队伍想要后撤,但后方队伍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像是一块三明治,他们全都挤在了一起。
但一声‘警察出动了’的惊恐喊叫声很快在示威队伍里引发了恐慌与混乱。
伴随着一根根文明杖如鞭子般抽打在他们的脑袋上,有的工人想逃,有的工人想抵抗。
而在亚瑟的眼中,他只看见了一个被打的侧脸流血的、穿着短袖单衣的男人正拿手指远远地指着他。
正如亚瑟看见了他一眼,骑在威灵顿雕像脑袋上的阿加雷斯也看见了那个人。
红魔鬼忽的眉头一挑,他坏笑着打了个响指,将男人的声音在亚瑟的耳边骤然放大。
亚瑟猛地一怔,没人知道他听见了的是什么,他们只看见亚瑟的手在兜里摸索着什么。
他的喉咙发干发痒,很想抽点什么东西,但他摸索了好一会儿,才忽然想起放在那里的东西已经被他交给了托尼。
四周注意他的人,或许以为他是因为轰隆隆的雷鸣声与闪电而吃惊,而站在道路边窗户前观望的伦敦市民则觉得他是为了血腥暴力的画面而惊奇。
失神之后,人们只看见这位苏格兰场的年轻警司什么话的没说,他只是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就站在威灵顿雕像下,就像是个没人关心的阴影。
亚瑟抬手抹了把沾满了雨水的脸,他没有做出任何表情,也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表情。
他只是忘不了的那个捂着布满鲜血脸的男人倒地前发出的那一声绝望的怒吼之音。
像是来自灵魂的谴责,又像是来自地狱的嘶鸣。
——操你妈,你背叛了工人阶级!
阿加雷斯轻轻翻过手里的羊皮卷书页,慢慢的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魔鬼微笑着低吟:“亚瑟……或许你说的对,这就是你成为国王的命运。挣扎又或者痛苦,这一切,还不是你咎由自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