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风点点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来啊,送客!”
林可望刚走,下人再来通禀:“老爷,都察院右副佥都御史高祥求见。”
常风皱眉:“不见,就说我睡了。”
下人却道:“禀老爷,高大人此番来拜见,拿的是萧敬萧老公公的名帖。”
萧敬是宫中的老资格。以前做司礼监掌印时跟常风关系融洽。
萧老内相的面子常风得给。
常风道:“好吧,把高祥带到书房来。”
大明的文官一向标榜仁义道德,在表面上不屑于跟皇帝家奴锦衣卫为伍。
不多时,五十多岁的高祥来到了常风面前。
常风道:“高佥院,久仰久仰。咱俩以前素无私交啊。'
“我记得正德元年时你还参过我一本,说我嗜杀残酷,不配掌锦衣卫云云。今夜怎么来我府上了?”
高祥“噗通”就给常风跪下了。“梆梆梆”一连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开始痛哭流涕:“呜呜呜!嗷嗷嗷!嘤嘤嘤!我对不起常帅爷啊!”
常风被高祥这半老头子的哭声弄得头皮发麻。他连忙道:“高佥院你这是做什么?快别哭了。”
高祥“刺溜”一吸大鼻涕:“常帅爷一定要听我解释。咱们当年有误会。”
常风问:“哦?愿闻其详。”
高祥道:“正德之初,奸臣刘健、谢迁掌权。他们逼迫我写了那封奏疏,污蔑忠勇双全的常帅爷您!”
“我若不写那奏疏,他们便要将我发配充军。我被逼无奈,这才做下了对不起常帅爷的事。”
“奏疏递到通政司,悔得我肠子都青了!当天夜里我便扇了自己正反二百个大耳刮子。脸都扇肿了!”
常风心中暗骂:横竖刘健、谢迁远在河南、浙江,褪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六年前的事还不是任你编排?
至于扇二百个大耳刮子.鬼才信。好一个巧舌如簧的势利眼小人。
心里虽骂,但嘴上还是要给高祥留几分面子。毕竟人家手里拿的是萧敬的名帖。再说,官场来往不能把关系搞僵。就算心里再妈卖批,表面还是要笑嘻嘻。
常风笑道:“都是陈年往事了。我早就翻篇了。如今我与高佥院同为皇上效力。应摒弃前嫌,同舟共济。”
高祥竖起大拇指:“常帅爷真是大人有大量。简直就是都督肚子里能撑船!让在下惭愧万分呐!”
常风道:“罢了,你还是说正事吧。今夜登门是为了?”
高祥道:“听闻常帅爷要纳妾。我有一女,年方二八。生得虽不说闭月羞花,却也钟灵毓秀。我自她年幼便教授她女经。三从四德她是牢记心间哇她给常帅爷做妾再合适不过了!”
常风随便找了个由头:“你说令嫒年方二八?那是属狗的了?算命的说了,属狗的克我。一旦跟属狗的同床共枕,我会被无耻言官参劾,身陷囹圄、性命不保。”
“我倒是想纳令嫒为妾。但我更怕掉了脑袋。此事作罢吧。”
高祥这无耻文官反应够快的,他立马一拍脑瓜:“咳!我老糊涂了!小女是属猪的。我记岔了。”
常风笑道:“那就更不行了。算命的还说了,我与属猪的亦相克。跟属猪的同床共枕,我会死于阳尽之症。啊,就是俗称的马上风。”
“高佥院的美意我心领了。可惜咱们今生无缘做翁婿啊!”
高祥连忙道:“我还有个堂侄女,是属鼠的。尚未婚配.”
常风脑袋有些大:“算命的还说了.算了高佥院,咱们还是当着明人不说暗话吧。我绝不会违背太祖定下的制度,取官员家的女子为妻。”
高祥连忙道:“这都是哪年月的规矩了。早就没人在意。常帅爷选妾是何等大事?何必拘泥于小节?”
常风笑道:“可是我怕啊!”
高祥问:“怕什么?”
常风答:“怕再遇上个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的御史。拿这件事当把柄,跑到皇上面前参劾我。”
高祥尴尬万分:“这,这。”
常风终于不耐烦了,端起了送客茶碗。
高祥无奈:“那我先告辞了。”
常风道:“不送。”
仅仅一夜功夫,常府来了六拨儿跑媒拉纤儿的。说好听的是跑媒拉纤儿,说不好听的就是拉皮条。常风不厌其烦。
与此同时,豹房。
江彬将一个十六岁的姑娘领到了正德帝的面前。
江彬拱手:“禀父皇,这位就是儿臣之前说的碧云姑娘。”
正德帝定睛一眼。只见这碧云长得清纯可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似能摄人魂魄。那条儿,那腰儿,啧啧。简直就是又沟沟又丢丢,前凸后撅腿子长,美得冒泡。
正德帝道:“转过身去。”
碧云听命转身。
正德帝让她转身并不是为了看她的腚是否周正,而是想考她。正德帝问:“告诉朕。朕的书案上都有些什么东西?”
碧云答道:“回皇上,龙案上有一个铜罄,笔墨纸砚,奏疏,一个茶盅,一方玺盒.”
碧云一连说了十一样东西。一件不差。
正德帝又问:“奏疏有几摞?茶盅是什么形制的?”
碧云答:“奏疏一共三摞。茶盅是宣德年制的青花缠枝莲纹碗。”
正德帝满意的点点头:“好了,转回身来吧。”
江彬在一旁道:“父皇,儿臣是按照您所说,从几百个女子中选出的碧云。她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更为难得的是,她很机灵,很会随机应变。”
“让她给常帅爷当小妾再合适不过了!”
江彬今夜不是为正德帝选女人,而是为常风选女人。
常风纳妾的事传遍了京城官场。自然逃不过正德帝的耳目。
正德帝打算赐他一个妾,在他身边安一个耳目、一颗钉子。
正德帝问碧云:“到常家去之后该怎么办,江彬都交待给你了吧?”
碧云答:“回皇上,皆已交待。”
正德帝道:“嗯。今后你要好好伺候朕的姨夫.好好替朕看住他!罢了,你下去吧。”
碧云走后,正德帝自言道:“真是个花一样的女子啊。”
江彬笑道:“父皇,儿臣帮您把她叫回来,今夜给您侍寝?”
正德帝骂了一声:“放屁!怎么,你想让朕跟常风当连襟?以后朕再让小青云进西苑陪朕钓鱼,这辈分还怎么论?”
“行了,你快滚去司礼监吧!魏彬在那边当值。你告诉魏彬,让他明日传朕的赐妾口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