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谁也得飘。刘瑾已经陷入了疯狂。
且说翌日,常风来到锦衣卫上差。眼见就走到值房了,他一时尿急。
男人嘛,都有中年危机。常风如今添了一宗新毛病——憋不住早尿。
他干脆到值房旁边的假山里放水。
看着分叉的尿柱,常风自嘲的想:当年顶风尿三丈,如今顺风湿一鞋!真是岁月不饶人。
赶巧,假山旁路过两个百户。
这两个百户都是张采的人。以前只是小旗而已。张采投靠刘瑾得势,他俩也鸡犬升天了。
常风听到两个百户之间的对话。
“刘公公和钱指挥使、张同知让咱们搜集刘大夏的不法证据。可那刘大夏是个死脑筋。贪污纳贿的事鲜有啊!”
“糊涂。没有罪证咱们不会栽赃?”
“栽赃?要是栽赃刘大夏贪赃枉法,咱们是要自己垫‘赃银’的!”
常风听到这话,没留神尿到了鞋上。
他心中大骇:我的天,刘瑾是疯了吧!连刘大夏那样的功勋老臣都要整?不成,我得去提醒下刘老部堂。
常风撒完尿,提上裤子,直接出了锦衣卫,来到了兵部。
兵部后堂叙事厅内,刘大夏正在给岳飞塑像上香。
刘大夏的先祖,是正儿八经跟着岳王爷抗过金的。刘家十一世祖刘宝,在宋高宗时任都统制,是岳家军悍将之一。
岳王爷被害于风波亭,刘宝弃官出逃,逃于华容定居。这才有了华容刘家。
刘大夏在岳飞塑像前恭恭敬敬的作了个揖。
说句题外话,其实满清之前,民间也好,武衙也罢都是拜岳飞像的。
到了满清入关,满人故意通过拔高关羽,抹杀民族英雄岳飞。
到了现代,随便哪个地痞流氓开的二手车行、典当行、小贷公司里,拜得都是关羽,而非岳飞因为演义里丫忠义。
若论对华夏的贡献,关羽根本没办法跟岳王爷相提并论。
言归正传。
常风急火火的来到了刘大夏面前:“刘老部堂,可能有人要害你。”
刘大夏问:“哦?谁?”
常风答:“刘瑾。”
刘大夏半开玩笑的问:“他要害我,你常都督保得住我嘛?”
常风叹了声:“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三厂一卫会用栽赃的手段对付您。我如今已成了个闲散官。想保您很难。”
刘大夏坐到椅子上:“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由他去吧。清者自清,我无愧于心,不怕他栽赃。”
常风提议:“要不.您退一步,给刘景祥开出都督同知的委札?”
刘大夏凝视着岳飞像:“屈从于权宦,我怕对不起祖宗!”
常风苦劝:“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刘大夏道:“我意已决。八头牛也是拉不回来的。”
常风叹了声:“唉,那刘老部堂多加小心吧。”
常风出得兵部,回了一趟家。他坐在院中的柿子树下陷入沉思。
他想保刘大夏。但苦于如今手下袍泽全被调走,手里没人可用。
办秘密差事,手下不在多,而在精。手下若能有个一百多号精干之士便可。
锦衣卫中最忠于常风的,是巴沙为首的一百多湘西巷出来的土家老弟兄,九夫人的娘家人。
刘瑾已将这一百多土家袍泽分散于顺天各县,充当底层耳目去了。
常风得想法子将这一百多土家袍泽重新聚拢起来,听命于他。
突然间,一个熟透了的柿子从树枝上掉落,不偏不倚砸在了常风的脑袋上。
苹果砸牛顿,砸出了万有引力。
柿子砸常风,砸出了复权之法。
有了!是时候让我干女儿出手了!当初废了那么多心思,把她捧上皇后宝座。等得不就是今天嘛?
捧后千日,用后一时!
常风叫来了刘笑嫣和九夫人。
他随手一指脑袋上方的柿子树:“瞧,咱家的柿子红了。你们摘十个八个,送进宫去贡给夏皇后。”
刘笑嫣道:“让我们进宫,就为给夏皇后送几个柿子?”
常风笑道:“二位夫人,附耳过来。”
他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交待了二人一番。
刘笑嫣和九夫人当日下晌便进了坤宁宫,找到了夏皇后。坤宁宫内,两个常家女人的哭声震天!
入夜。
正德帝召夏皇后侍寝。
八虎无时无刻不环绕在正德帝身边。用后世的话说,这帮人的嘴给正德帝制造了一个信息茧房。
也只有正德帝晚间召幸后妃、美女时,八虎才不能近前。
正德帝不愧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很是生猛。
夏皇后讨饶了两刻功夫,正德帝才完成了朱明皇族开枝散叶求嫡子的大事。
事罢,正德帝以手做枕,跟夏皇后说着私房话:“豹房那么多妖娆美女,没一个在这事儿上及你。还是良家出身的正妻好啊!”
夏皇后却流出了眼泪。
正德帝问:“你哭什么?哦,朕不该拿你跟豹房那群小贱人比较。”
夏皇后却道:“臣妾不是因此事伤心。今日皇姨和九夫人来了坤宁宫,告诉了臣妾一件事。”
“刘瑾近日在厂卫打压咱姨父。姨父手中已无一人可用。”
“九夫人娘家有一百多土家人,皆是锦衣卫中忠勇无双的壮士。也被刘瑾借故分散调往京郊各县。”
“呜呜呜,姨父可怜啊!”
正德帝很宠爱夏皇后,最听不得她哭。
正德帝眉头紧蹙:“朕是暗示过刘瑾,略微压一压常风。不要让三厂一卫全都姓了常。”
“没想到刘瑾做的这么绝!一个手下都不给常风留。”
夏皇后道:“皇上,臣妾能够顺利跟您大婚,您能顺利亲政,全靠姨父筹划。”
“您可不能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啊!”
“母后曾对臣妾说过。先帝评价常风‘乃朱明皇族最锋利的袖中匕’。袖中匕若是生了锈,断于鞘中,于朱明皇族大不利啊!”
任何外臣、内宦的谗言也好、忠言也罢,都敌不过衽席之娱后的枕头风。
枕头风能杀人于无形,保人于无踪。
夏皇后不能直接保刘大夏。那就成了后宫干政。
但她可以替正德帝的姨父打抱不平。这是家事而非国事。
正德帝道:“嗯,明日一早朕便敲打敲打刘瑾。他的确太过分了。朕让他架空文官,却没叫他架空姨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