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内就能回府。”
九夫人道:“还是算了吧。别大姐回来一问,你在我这儿拔萝卜呢。她再吃味儿。”
常风无奈,只得回到了刘笑嫣的卧房。
枯等了大约两刻功夫。刘笑嫣终于归来。
常风问:“张太后找你商量什么大事?”
刘笑嫣答:“破奴的婚事。你怎么忘了,之前张太后曾允诺,待破奴高中就给他指定一门亲事。”
常风问:“定下了嘛?”
刘笑嫣点点头:“定下了。张太后说李东阳的四女儿李萍儿生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与破奴年龄般配。学生娶先生的女儿,可谓是亲上加亲,打断骨头连着筋.”
李东阳育有四子四女。长女李盈,嫁给了尚宝寺卿崔杰。
次女李菱早夭。
三女李鸳,嫁给了第六十二代衍圣公孔闻韶。
四女李萍儿乃是庶出,年方二八,长相甜美,尚未婚娶。虽是庶出,提亲的人却络绎不绝。可惜李东阳眼光高,一直没给小女儿定下亲事。
常风听了刘笑嫣的话后惊讶万分:“张太后指婚,让咱家跟李东阳当儿女亲家?”
刘笑嫣点点头:“是啊。本来张太后不知道李东阳有个尚未婚配的庶出小女儿。还是皇上给她提的醒。”
“皇上极为看重咱家破奴。不光想着他的前程,赐他实职。还想着他的婚姻大事呢!”
常风从刘笑嫣的只言片语中捕捉到了一个强烈的政治信号。
正德帝怂恿张太后保媒,给常风的儿子和李东阳的女儿牵红线。
这等于在暗示,让常家跟李家政治联姻。
看上去很不合理。正德帝想要用常风整文官。李东阳是文官集团的首领之一。常、李联姻岂不要误了正德帝的大事?
常风深思良久,想明白了正德帝的意图:难道皇上跟我想法相同?重重打击文官集团的同时,要留一个文官首脑在朝中,制衡刘瑾?
了然,李东阳就是皇上选定的制衡刘瑾的人选!
皇上英明啊!若论理政,内阁刘、李、谢不相上下。
要论私德,李东阳比刘健、谢迁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至少,李东阳从未纵容家人大做生意,清廉自守。
平常他连地方官的冰敬、炭敬、节礼都不收。
皇上让我跟李东阳结亲,无非是在暗示,这次朝堂大风暴,放李东阳一马。让李东阳继续留在内阁。
常风不愧是看着正德帝长大的,已经将正德帝吃得透透的。
刘笑嫣问:“你怎么不说话?这是大好事。你不同意嘛?”
常风答:“李东阳是内阁次辅、当世大儒。跟他结亲我有何不同意的。”
刘笑嫣道:“那我明日起就开始筹划提亲之事了。等先皇大丧三个月后,立即向李家人提亲。”
常风笑道:“又要有劳夫人费心了。好夫人,天色晚了,我们困觉罢。”
刘笑嫣有些奇怪:“你今夜是怎么了?平时都是我求你,今夜倒成了你求我。”
常风道:“难道你没听说过这样一句话?权力是最好的壮身药。”
翌日清晨。常风无精打采的来到饭厅,准备吃了早饭后去参加早朝。
常破奴虽官品不够早朝资格,却是伴君左右的翰林官儿,破格受赐参加早朝,只听政不议政。
他现在跟父亲一样,也要起大早。
常风笑道:“你常去你李先生家。可见过他的小女儿李萍儿?”
常破奴道:“去年备考会试,去李先生家请教一篇策论时,偶然见过她一面。”
常风问:“她长得如何啊?”
常破奴答:“虽说不上国色天香,但也颇有灵气。怎么了?爹你要纳妾啊?可别打李先生女儿的主意。”
“让李先生知道了,不得拿着刀找你拼命?”
常风骂道:“没大没小,敢拿你爹打哈哈!告诉你吧,张太后要给你保媒,让你娶李萍儿。”
常破奴听后先是一愣,随后目露精光:“真的?”
常风道:“我敢拿张太后的懿旨撒谎嘛?你倒是说句话,愿意不愿意啊?”
常破奴狡黠一笑:“愿不愿意还不是全凭张太后做主。嘿嘿。”
常风道:“嘿嘿个屁。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常破奴已是官场中人,对朝局略知一二:“张太后做的这媒是政治联姻。她打算调和厂卫和文官之间的矛盾?”
常风收敛笑容,正色道:“这不是你该打听的事。等着当新郎官便罢。”
父子二人吃罢了早饭,去了御门前广庭。
文武百官在前广庭聚齐后,等了整整一个时辰也未见正德帝的踪影。
一众文臣武将哗然!
要知道,先皇弘治帝自即位之后,从未缺席过早朝。即便病重之时,只要能下得来榻,也要强撑着参加早朝。整整十八年雷打不动。
正德帝登基不过月余,竟缺席了早朝?难道刚刚年满十五的少年天子得了重病,连榻都下不来了?
就在此时,刘瑾来到了前广庭:“皇上龙体抱恙,今日不朝。另传皇上圣旨,升江彬为宣府总兵。”
对于升江彬升宣府总兵这件事,内阁三阁老没有任何异议。
江彬日日与皇帝同榻而眠,成何体统?调去宣府也好。
对于正德帝缺席早朝这件事,三阁老却不能忍。
他们径直去了乾清宫大殿。
当值的谷大用阻拦:“皇上龙体有恙,刚刚睡下。任何人不得打.”
打扰的“扰”字还没出口。“啪”,谷大用挨了刘健一个大嘴巴子。
刘健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阻拦三位辅政面见天子?”
夭寿了!内阁首辅掌掴东厂督公。这是自永乐年间设立东厂以来的头一遭。
谷大用眼含李涯般的泪水,满腹屈辱、愤恨、不甘。
谢迁帮腔:“谷大用,让开!弘治朝前期,你依附奸宦李广的事我们还没有追究呢!”
李东阳跟二人不同,他平静的说:“谷公公,皇上龙体欠安,我们身为辅政应该入宫探望。你开个方便之门吧。”
谷大用无奈,只得闪开路,做了个“请”的手势。
新皇帝和臣子之间的第一次正面冲突,正式开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