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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风凝视着沈周。他不相信书画大家沈周会投靠李广当内鬼。
沈周说出了一桩陈年往事:“您是知道的,档房中除了官员私档,还有大案的案卷。”
“成化十八年,时任北镇抚使朱骥经手了一桩官员被杀案。被杀的官员是吏部的一名主事,姓袁。”
“我按照袁主事家仆人的描述,画了一张案犯画像。北镇抚司按照画像抓了一个嫌犯,经审讯定罪后斩首了。”
常风点点头:“我知道,卫里不少大案都是靠你所绘画像破的案。”
沈周道:“可是,这件案子似乎是冤案!上个月,顺天府抓住了一个老窃贼。”
“那老窃贼已经患上了肺痨绝症。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他主动供认,十三年前进入吏部袁主事家行窃,被袁主事撞见,情急之下拿匕首刺死了他。”
常风惊讶:“也就是说,之前被杀的案犯是被冤枉的?”
沈周道:“是被冤枉的。人命关天啊!我想弄清楚,当年的画像是否画的不像;被冤杀之人是否因我的画笔而死。”
“所以我两日前进了档房,查找案卷中的旧画像。”
常风问:“结果呢?”
沈周答:“旧画像跟真正的凶手一模一样。想来是当初”
沈周的话戛然而止。
常风追问:“当初怎么了?”
沈周吞吞吐吐的说:“说亡故之人的坏话不太好想来是万通当年催朱骥尽速破案。朱骥随便抓了个人顶罪充数。”
常风问:“被冤杀之人的籍贯,还能从案卷中查到嘛?”
沈周答:“查得到。”
常风道:“错了就是错了。不能为了维护亡故之人的名声,就让沉冤不得雪。”
“你去一趟三法司。把案子翻过来,让真凶伏法。”
“另外,户籍上若能找到被冤杀之人的父母、妻儿或亲戚。赔偿给他们五百两银子。银子由卫里私库出。”
沈周拱手:“我替被冤杀之人谢过常爷。”
常风道:“好,你出去吧。”
沈周走后,徐胖子揉着大肚子说:“我觉得沈周不是内鬼。”
常风点点头:“他一辈子执画笔,从不参与权力争斗。这样一个淡泊名利之人,又怎会依附权宦,栽赃重臣?”
徐胖子道:“还剩下三个人,下个叫谁?”
常风道:“叫王妙心进来吧。”
小国手王妙心进得值房。
常风开门见山:“王兄,三天前伱进了一趟档房,去做什么了?”
王妙心不假思索的回答:“去查暗桩密档了。”
当初秃鹰会一案,暗桩密档被常风在茶馆废墟中找到。自那之后,暗桩密档就一直存放在锦衣卫档房之中。
常风追问:“哦?你查暗桩密档,是要启用潜伏的暗桩嘛?”
王妙心答:“正是!去年正月,吐鲁番首领阿黑麻入侵哈密卫。朝廷派肃州总兵刘宁带兵西征,将其击退。”
“可是,所谓的‘击退’不过是杀敌八百。吐鲁番元气未损。”
“最近一年,阿黑麻忙于与赤斤蒙古的争斗,腾不出手来再侵哈密。”
“但最近南司在西域的暗桩传回消息,阿黑麻已经战胜了赤斤蒙古。”
“故我打算启用吐鲁番中回回、哈刺灰、畏兀儿三族的暗桩,严密监视阿麻黑的动向。”
“三族暗桩的联络方式、隐藏身份、接头暗语全在暗桩名册里。故我三天前去了一趟档房。”
常风赞叹:“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王兄不愧是国手,心思果然缜密。”
“朝廷上下还沉浸在去年西征获胜的喜悦中。你已经在为下一场战争未雨绸缪了。”
“当初我推荐你做右佥事兼任南镇抚使,真是正确的选择。”
常风的夸赞是出于真心。南镇抚司离不开王妙心这个精于谋算的人。
王妙心笑道:“常爷过誉了。”
常风突然问了一句:“王兄,你跟司礼监秉笔李公公关系如何?”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常风一直凝视着王妙心的眼睛。
王妙心答:“见过几次。单纯的上官与下僚之间的关系。并无私交。”
常风从王妙心的眼神中看不出欺骗,只有真诚。
王妙心问:“常爷怎么突然问起我跟李公公的关系?”
常风答:“哦,没什么。就是随口一问。你先下去。”
王妙心走后,徐胖子道:“你该不会轻易把小国手排除了吧?”
“毕竟是四品通幽境的国手啊。要论聪明,咱们整个锦衣卫恐怕无一人及他。”
“他这种人若要撒谎,绝对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
常风道:“不能排除他的嫌疑。但至少他的话中没有漏洞。怎么说呢?他是内鬼的可能最多三成。”
徐胖子道:“还有俩人。下个叫谁?”
常风道:“叫黑弥勒进来。”
黑弥勒赵向佛走了进来。他的手中拿着一串佛珠。
常风认为,信佛的人与世无争。成化年间赵向佛在乌斯藏雪山苦寒之地潜伏十年都毫无怨言。
当初南镇抚司三大千户,孙龟寿被常风提拔成了右同知,王妙心被常风提拔成了右佥事还兼南镇抚使。只有赵向佛在原职未升。
常风微微一笑:“赵千户。最近在忙什么事啊?”
赵向佛答:“回常爷,最近我在训练派往安南的暗桩。”
常风问:“哦?安南这几年一直在边境寻衅。掌握好安南的情报的确是一件要紧事。”
“对了,你两日前进档房是为了这件事嘛?”
赵向佛回答:“正是。新暗桩是要记录入暗桩名册的。否则人派出去,就成了没有身份的风筝。”
常风点点头:“嗯。对了,如今咱们卫里私库年年有盈余。我打算提高外派暗桩的饷银。你看如何?”
赵向佛作了个佛揖:“阿弥陀佛,常爷大善。我做过外派暗桩,知道外派暗桩的诸般苦楚。”
“您能够给他们涨饷银,实在是善莫大焉。”
常风道:“成。你这就去找司账百户丁算盘。告诉他,给外派暗桩涨三成饷银。”
赵向佛千恩万谢的走了。
徐胖子道:“得,又一个振振有词,理由充分的。还剩最后一个了,我去叫高文泽。”
管档百户高文泽进了值房,眼神闪烁,似乎有什么心事。
常风问:“高百户,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高百户道:“有件蹊跷事,我忘了禀告常爷您。”
常风来了兴趣:“哦?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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