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妭生活的大荒之中,她素来与太阳女神羲和交好,自然也和月之女神关系匪浅,所以直到今天,她依旧称呼太阳为羲和,称呼月亮为望舒。
“她已经回家了,时候不早了。”
此时明月西沉,璀璨的繁星也变得暗淡了几分,此刻正是一天之中最为黑暗的时刻。
“以前冥河之神时常会将冥河之水倒灌到神界来,望舒曾经好几次去阻挡过河水的侵蚀,只是冥河之神从来都没造成过什么严重的破坏,所以诸天神帝也就没有过多阻拦。
那个时候,望舒和我说起过,她在冥河之神的身上,感受到了相似的力量,最为直观的就是她也能够控住冥河之水的潮涨潮落。
那个时候我没有多想,但如今看来,望舒的力量真的和你身体里的力量有着相似之处也说不定,所以我偷偷地传你一些望舒的术法,你借助月光便可将其修炼,也许会对你掌控和探索身体里的力量有所帮助,当然这件事情别让她知道啦,不然她又要拉着我和她一起去天上值班了。”
傻丫头,若是需要借助月光的力量方能修行,若是天上的明月之上望舒女神还在,又怎么能躲过她的法眼呢?
“师兄,你现在张开嘴巴。”
虽然不清楚她想要做些什么,但青崖还是乖乖地照做了。
“九天以为正,黄昏以为期,既与余成言,既不难离别。
朝饮木兰之坠露,夕餐秋菊之落英,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飘风屯其相离兮,帅云霓而来御,吾令帝阍开关兮,倚阊阖而望予。”
女妭一字一句地念着月神的心法,一丝看不见的幽光也从她的身体里逐渐浮现出来,顺着她的目光所想,穿透了薄薄的墙壁,飞进了青崖的口中。
眼前的黑夜骤然变得明亮万分,眩晕的刺痛感照射得让青崖睁不开眼睛,等到片刻之后他逐渐适应了眼前的光线环境,青崖这才缓缓睁开眼来。
而眼前的一切,不禁让他惊叹不已。
自己仿佛扶摇腾空而起,万里云海在自己的脚下奔腾翻滚,青崖从来没有到达过如此之高的天穹,天空的顶端就在自己的头顶,只要伸出手,就能够触摸到这个世界的最高点。
青崖此时已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自己进入了梦中亦或眼前的一切只不过是幻想,但此时强烈的好奇心完全胜过了内心的其他想法。
他伸出手掌,贴上了天穹的最顶端。
想象中,天空的最高层,应当有着一层极为强大的防护层,隔绝了这个世界的人离开,也阻挡其他世界的人进来。
但此时青崖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阻挡,他的手掌轻而易举地穿过了黑夜的天幕,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世界之外的感触。
冷,这是青崖最为直接的感触,不像是这个世界那种低温的感觉,就像是突然之间将你的手掌完全斩断一般,却又感受不到任何疼痛,若不是片刻之后再次恢复了知觉,青崖已经对自己的冲动追悔莫及了。
这种感觉无法言状,冷只是青崖从现有的知识储备当中觉得最恰当的表达,除此之外,青崖还能感觉到流淌在手掌中的血液突然变得躁动了起来,剧烈的胀痛之感让青崖怀疑自己的手掌是不是马上就要炸裂开来。
于是,青崖立刻缩回了手掌,却发现手心之中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块赤色的伤痕,就像是被剧烈的火焰灼烧过一般。
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青崖顾不得手中的异变,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想要探出头去一探究竟,却发现脑袋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层防护罩上,传来的剧烈反扑震得青崖左摇右晃,险些从高空之中坠落下去。
幸好,有人伸手拉了一把,青崖这才稳住了身形,慢悠悠地坐了下来。
此时的青崖才注意到自己正坐在一辆银色的驾六之上,而自己正在最高的夜空中疾驰。
青崖的面前,六头通体银白,浑身散发着银辉的神鹿奔跑在夜空之中,它们纯净无瑕的鹿角上挂着大大小小的银铃,随着它们奔跑的步伐在夜空中奏响清脆的乐章。
而控制神鹿方向的缰绳正握在青崖身边一人的手中。
她端坐在自己的身边,天地间最为纯净的月光披在她的身上,她的双眼蒙着一片轻纱,青崖看不清她的样子,却依然觉得惊为天人。
巫山之云化作她的长发,在夜空中散发着旖旎的芬芳,她的身上有着青崖最为熟悉的幽香,那是月光的味道,是柳白鹿身上的暗香。
她的嘴角像是一弯新月,勾画出世间最完美的弧度,那像是月夜的雨滴坠落,敲打在竹瓦上的天籁,从她的口中,传进青崖的耳朵里。
“来自人间的少年,送你来到这里的那人如今可还安好?”
她没有看向自己,继续操控着手中的缰绳,而青崖也已经大致猜到了眼前之人的身份,自然也明白了她所说的那个送自己来到这里的人。
“她现在很好,但她也遭受了很久的痛苦。”
“原来是这样,四千年了……”
眼前之人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回忆什么,随口她再次开口问向青崖,
“那她如今在你的身边吗,你应该是她最信任之人了。”
“我带她回家了。”
“回家?你以后可要好好照顾她,可以吗?你别看她活了这么久,其实傻乎乎的,很容易被人欺负的。”
“月神前辈,没有她就不会有我们人族的现在,我一定会倾尽我的所有守护着她。”
“我名望舒,如今的我已经不再是月神了,更谈不上什么前辈,你唤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正如青崖所猜想的那样,自己面前绝美的女子,就是神话中的月之女神望舒,只是如今的她已经远离人间,青崖此时见到的,也不过是一道幻影罢了。
“四千年前,一位名叫轩辕氏的人类请求她去往人间协助他们,她想也没想就去了,我身上的这身月之羽衣就是她亲手编织的,我一件,羲和一件,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织完羲和那件,就再也没有回来神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