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他也才憋出了一个“笙”字。
此刻，两人正置身于大片的茂盛森林之中，树木形态皆高耸入云，笔直如挺，树干分支较少，反而在偏上部树尖的位置生长了许多的枝丫，叶片大多为圆形或是椭圆。
胡杨，白杨，金丝柳，适逢秋日，漫山遍野的林木，落叶缤纷，焜黄华叶衰，风飒飒兮木萧萧。
两人穿梭其中，发沾松针，身携落华。
“嗯，这里是西域同北域的交界处，我的万里符将咱们直接传到了万里之外的边境。”
挽风剑上有冷意纠缠，微风随着剑刃飘荡，如同一条透明的细蛇。
柳云清眉头微皱，停下脚步，转身问道:“我们不去西域吗？这是北域的方向吧。小师妹方才不是说要去西域寻董师妹？”
“嗯……”
章云笙眉眼里的笑意在这一刻逐渐消逝，眸中的点点明亮也黯淡了几分。
“千百道在镇魔寺后……”
柳云清闻言为之一愣。
是啊，他已经是魔修。
他浑身的魔气尽数被压下，藏匿进他的白骨中，白骨壁上有一层泛白的流光不断变幻，将魔气包裹住，不让其溢散。
出了魔域后，他只觉自己的瓶颈松动，寻到一处灵气充盈的安全之地就能当场结婴。
修为上的突飞猛进，温柔乡里的柔情蜜意，都让他一时将痛苦藏在识海的深处，任由其波涛拍岸，暗流涌动。
“不应该……不应该的，我怎么会忘记自己是魔修的事？！”
“你做什么？！！你做什么了？章云笙！”
锦衣女修拂袖甩拂尘，缠上剑修的脖子，猛地将他拽到自己身前，
“柳云清！”
章云笙许久没有和他生过气了，现在却瞪红了眼。
“把那两个字咽下去。你是十方门剑修的大师兄，你是峰主柳问秋唯一的弟子，你是天生剑骨，剑道千百年来不可遇又不可求的天才！”
“你忘记了，便是忘记了，你我二人现在结契成为道侣，我会害你吗？！！”
“跟我来北域，是因为我是北域人。难道同我结契后，不应该陪我回家看望亲长吗？”
章云笙的声音逐渐哽咽，她偷偷给柳云清身上藏了张忘尘符，能让人忘却过往中最痛苦的事。
正道剑修最痛苦的事，无异于成为魔修，她足够了解他。
柳云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着急了，就像是他本应该背负深重的罪孽，在阴暗的角落里数着日子，而今却又平白无故的接受别人对自己的爱，忘却过往，苟活于世，
他们修士的思想，早就在千百年的过往经历中定型了，当他在意识到自己是魔修时的第一反应，就是自戮。
“我……。”
他身形高于女修，被拂尘拽过时，两人距离近到咫尺，鼻尖点着鼻尖。
柳云清能清楚的感觉到章云笙温热的鼻息，两双长睫微微颤动，眼睑中的澄澈将他清楚的映在那人的心湖。
她眼神迷离，似有春涧里雾气氤氲，花香缭绕，枝藤攀上脖颈，勾丝撩心，宛若蚂蚁在上爬动。
下一刻，剑修慢慢闭上了眼，神情放松。
唇上传来了一阵风。
“……”
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