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继续站在路当中,指手划脚,并没有注意到面前的几个人都收了声,齐齐看着他的身后。
那人犹在大声道:“做下了这样的案子,可是死罪!那还不跑得远远地?哪能再自投渔网?”
就在这时,有人在他背后,轻轻点了一下他的肩:“请让一下。”
那人下意识地一回头,就见一个黑袍人站在身后,身量修长,头上包裹着长长的黑巾,脸上也覆着长长的黑纱,只在眼睛的部位换成了一线白纱。
黑纱俱都长长拖垂,在阳光下隐隐泛着金光,虽然怪异,却莫名有一点……贵气?
之前那人还没回过神来,就觉得自己身不由已地平移了几步,黑袍人步履飘飘地上前,看起来就好像在水面上滑动一般。
众人注目之下,黑袍人忽地好像想起什么,回过头,语声温雅道:“你刚才说的有一点不对……一刀毙命是真,但脑袋我可没有砍过……另外,那个词儿叫做自投罗网,而非渔网。”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带了一点笑意:“都说我是鱼儿入网,焉知,我不会一遇风云便化龙?”
众人:“……”
不远处,江清阳带着人警戒,瞧得老大不爽,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装得一手好逼!
于是江清阳大声嚷嚷道:“孝子贤孙来吊唁了!!一身黑那一位,请上灵堂,磕头哭灵喽!!”
一边嚷嚷一边飞也似地溜了。
不然占点嘴皮子便宜被他一怒杀了就不划算了。
果然有几个人被他带歪了,道:“哦,原来这身打扮是服丧啊!”
“咋一身黑呢,这是啥地儿的风俗啊!咱这儿不都是一身麻。”
“谁知道呢!脸都遮这么严实,服丧可是够实诚的!估计是实在亲戚!说不定真是孙子!”
不用看都知道,徐景迁一定气坏了。
本来他预想的,一定是他说完,然后走出去没几步,闲人们会猛然醒悟他就是他个凶手,他来了,于是大叫大嚷起来,然后他云淡风轻地走过,片叶不沾身,结果这么一搞……
好在他马上走到祭桌前的时候,有一个锦衣卫迎了上来,朗声道:“徐景迁,你居然真的敢来!!”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啊!他就是那个凶手!!”
外头轰得一声,遍地沸腾。
徐景迁略微满意,缓步而入。
盛明麟站在灵堂前拱了拱手,就像一个礼貌的主家,招待一个寻常的宾客一般,半句闲话也没有,只道:“来者是客,请客人灵堂上香。”
徐景迁略微一顿。
周围人暗暗警戒,唯恐他当场翻脸。
只有盛明麟淡定之极。
徐景迁是个变态,他要的是那种……别人疯狂嘶吼而我却云淡风轻……那种胜利,所以,在别人云淡风轻的时候,他绝不会掀衣而起说别废话了亮家伙吧!
因为若是这样,他就成了他心里最看不起的失败者。
所以,哪怕他明知道灵堂中有机关,他仍旧十分淡定,也像一个真正的客人一样,接下了他这招:“请世子爷节哀。”
他优雅地上前,慢悠悠进了灵堂。